正文 005.相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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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柒在前世就知道自己異於常人。前世的那一堆從科研人員手中得到的數據很明顯的表露出來,可是相對於家人的傷心,他更多的則是漠然,太多的感情負擔會使任務的成功率降低很多,之後的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他以為自己會這麼過一輩子,然而靳揚的出現打破了他一塵不變的生活,再是之後的意外死亡,上一輩子就這麼匆匆結束了。
靳揚……
【陽陽,我在這兒……】
心髒劇烈的跳動了兩下,原本滿臉痛苦之色的嵐柒回歸平靜,可他的平靜換來的卻是太醫們的心驚膽戰。
眾太醫麵色慘白,顫抖道:“皇上,天師節哀,小少爺…去了…”
“你說什麼!”靳璿一把揪過一位太醫的衣襟,瞪大雙眼,“你給朕再說一遍!”
“小少爺……去了……”那位太醫顫巍巍的再一次開口。
“去了?朕還好好的活著,他一個孩子就先朕一步去了?”靳璿一陣冷笑,揮開太醫。“你們說,朕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專門說[節哀]給朕聽?”
“臣等無能。”
“無能?你們若是無能,那任命你們的朕又算什麼?”言罷,似撒氣般,一腳將擋道的太醫踹開,扶著已無力的司天輝走到床邊。
嵐柒看到這一幕,有些不知如何反應,床上的自己麵無血色,可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死,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靈魂與身體的牽扯仍舊存在,那是與真正的死亡所不同的。因為他經曆過一次。
看向窗外的某一處,那裏有人在呼喚他,那是他熟悉的人,是他念著的人。那裏有著比靈魂與身體還要深的羈絆。
靳揚……
他想去,想到靳揚身邊去。可,看到對著自己身體垂淚的司天輝,他卻邁不出腳步。他不知為何會如此,同樣的也不喜這種感覺。深深地看了一眼床邊的二人,嵐柒掙脫開無形的束縛消失在了這個房間。
他想見到他,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想法。
靈魂離開了身體,如同孤舟駛入了波濤洶湧的大海,若沒有那堅定的毅力,怕早已被二月的冷風撕成兩半了。
就在嵐柒感覺自己要脫力時,那股熟悉的氣味縈繞鼻尖。靈魂被擁進溫暖的懷,耳邊是再熟悉不過的低吟。
“陽陽。”在將人圈進懷裏的前一刻,靳揚還不敢相信,但那靈魂間不可剪斷的羈絆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他念的人。
“靳揚,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小小的身影在懷裏訴著思念,讓男人勾起了嘴角。
“陽陽……。”靳揚沒想到,久別重逢之時能聽到這話,這讓他如何不欣喜萬分?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男人此刻眼中充滿了柔情。
稍稍與男人拉開點距離,但一雙小胳膊仍圈著男人的脖頸,一雙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頗有一股“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的意味。
男人的大手托著小孩的小屁股,調整了一下姿勢,以防小孩滑下去。可剛動一下,英氣的眉頭便皺了起來,心中暗道:怎生的這般輕?再認真打量一番,眉頭鎖得更緊了。
怎能不輕?這明明就隻是一縷魂啊!氣息也弱的隻要稍一用力,就會魂飛魄散的程度。
帶著小孩登上高台,坐於榻上,而小孩則跨坐在自己腿上。
“怎就這般過來了?”總這麼不顧自己安慰。
“不舒服。”小孩沒什麼生氣,懶懶的趴在靳揚懷裏,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聽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心裏一下一下的數著,記著。
“哪裏不舒服?”大掌輕輕撫著小孩的後背。細看去。他的手掌隱隱泛著乳白色的光,小孩的魂魄也隨著他的手掌的動作而漸漸清晰起來。
嵐柒沒開口,隻是趴在靳揚胸口的小腦袋晃了晃。在沒見到靳揚之前,想的心口疼,想得昏過去。可見著了,摸到了,耳邊就是他心髒跳動的聲音,那讓他不舒服的感覺依然存在,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靳揚低頭看著懷裏自己失而複得的人兒,他不知道嵐柒在想些什麼,但以他在天陽大陸這幾年的曆練,大概知道小家夥為什麼會難受。
靈魂在離開身體會產生兩種情況。其一,那便是死亡。其二,因為兩者之間仍存在牽絆,身體向靈魂發出召喚回歸的命令,以導致小家夥靈體虛弱,強行被收回體內,以保生息。
“陽陽該回了。”靳揚沒有被重逢的喜悅衝昏頭腦,對於嵐柒的照顧已經深入骨髓。再則,在他看來,此時的離別,隻是為了杜絕有可能發生的死別。那種痛,嚐過一次就夠了。
聞言,嵐柒抬頭看著他,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看得認真,良久才開口:“會來?”
“會。”靳揚點頭回應。心中為他的小家夥依舊不善言辭而微微一笑。
小孩躊躇著,似不願離開,小身子縮進男人的懷裏,狠狠地擁抱著他的腰,最後消失不見。
靳揚被小孩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後笑開。他的小家夥好像在他不在時學了,也懂了很多。他是不是該謝謝那個教會小家夥感情的人呢?
這麼想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隱元宮。
在靳揚離開後,兩隻蝴蝶也隨後飛出了隱元宮。一隻暗紅色的蝴蝶飄飄搖搖飛向擎天山的山頂,消失在雲層中。另一隻火紅色的蝴蝶則朝靳揚消失的方向飛去,忽上忽下。
靖都
這日,天還未亮透,靖都的早市上卻是鬧翻了天。
“怎麼就這麼沒了呢?”一位穿著粗布麻衣,下身圍著一條泛黃的圍裙的老大爺哀歎著。
“前些日子還見著和天師過來吃早飯的。”一位大娘附和。
“那會兒看著挺精神的啊!”另一個人也道。
“那孩子安靜,乖巧,這麼沒了怪可惜的。”眾人都悵然地搖搖頭。
“天師怕是傷心透了。”
“那可不,天師向來疼那孩子。”
“……”
講到這,眾人又是一陣搖頭歎息。
眾人口中的人正是嵐柒。嵐柒安靜,又不好動,為了讓嵐柒多走動,司天輝隻要有空就會帶他趕趟早市。靖都早市的小吃味道很不錯。
這麼一走動,小孩雖依舊安安靜靜,但因為長得好,粉粉嫩嫩的,再加上不吵也不鬧的性子,倒是賺足了人緣。以至於剛開始時因為他們去的早所認識的三兩個人,到後來都為了小孩而把擺攤的時間提前了,天未亮透都會出來。大半都是為了瞧一眼小孩。
天師府
靖國有一個特殊的習俗。可說是習俗,實際上也隻需要天師府實行。
古時最繁瑣的事就兩件,喜事和喪事。但天師府是不掛紅白的。不辦喜事大都理解,天師信道,一生是不能娶妻的。不辦喪事卻是為了靖國的國脈。
誰都不曾知道靖國有兩道國脈,一道是隻有靖國的帝王以口相傳的命脈,一道則是眾所周知的天師府。就因為眾所周知,以至於別國對其虎視眈眈。辦喪事會使得整個天師府暴露在外,成為他人展板上的魚肉。
天師府有喪,雖不掛白,但朝中頗有地位的幾位大臣都來了,給小孩上了柱香,向司天輝道句“節哀”。
此時,小孩躺在一口小小的黑棺內,神情安靜祥和,若不是那冰涼的體溫和不再起伏的胸口,定會以為他還在睡覺。
該蓋棺了,司天輝神情悲痛的看著小孩,俯下身子,輕輕撫摸小孩白皙的小臉。可手指剛觸到小孩的臉頰,那不該有的觸感,讓他顫抖著伸向小孩的鼻下,“有…小柒還有呼吸…”
一語激起千層浪,還在場的大臣們紛紛圍了上來。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小孩睜開了雙眼。
“輝……”嵐柒莫名,為什麼一睜眼會有這麼多人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