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眼中的陽光
    幹淨明澈的病房裏，一片安靜和寧和。
    單致是被透過了玻璃窗調皮的跑進來的溫暖陽光叫醒的。
    正是早上七八點的時候，太陽灑下來的光線已經帶著一絲灼熱，落在人的皮膚上都是溫溫熱熱的，像是能直接熨燙到人的心裏。
    單致覺得自己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卻一直都找不到穿透黑暗的鑰匙，當他自己都覺得疲憊甚至惶恐到焦躁的時候，從手臂上傳遞過來的溫度就像是光斑一樣，慢慢地擴大，然後從一種模糊的感覺變成清晰的，甚至讓人感動的觸覺。
    然後，一點點撐開了有些沉重的眼皮，映入眼中的恰巧是窗外穿透了空氣的陽光，有些刺眼，卻讓單致從心底裏如此虔誠的感恩。
    在昏迷中度過了一天一夜的時光，嗓子都變得幹澀，心髒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之後，還帶著如同顫栗一般的疼痛和壓抑感。
    單致習慣性的想用右手捂住自己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心髒，不想卻感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一樣，嚐試的舉了幾下，結果也就讓連著右手的輸液管輕輕地搖晃了那麼幾下。
    昨天傍晚時候就已經趕到醫院並且找到還在昏迷中的阿習一直沒有離去。
    這個高大健壯的同樣也剛剛步入成年的男孩在昨天見到單致的第一眼開始，眉頭就沒有鬆開過，然後幹脆在取得了醫生的同意之下，一整晚陪在單致的身邊。
    單致現在住的是雙人病房，不過另一張床上並沒有安排病人，所以阿習就在這種空床上草草地對付了一晚上。
    然後早晨六點多的時候就醒來了，出去一趟用最快的速度吃了早餐又泡進了病房，並且買了一個保溫瓶將特意買給單致的青菜瘦肉粥放在保溫瓶裏麵溫著。
    接著就那麼一直坐在病床前，又因為過來的時候走得匆忙，甚至連手機的充電器都忘記帶了，為了防止手機停機，阿習隻好連玩手機的唯一娛樂也放棄了。
    坐著坐著，差點迷迷糊糊地就那麼睡了過去。
    就快要睡著的時候，就被單致細微的動作給完全驚醒了。
    動作迅速的站了起來，湊到單致的眼前，滿眼滿心的關懷和擔憂：“柳條兒，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你真是……快把我給嚇死了，還好我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全須全尾的，除了臉色比平時更白了一點，呼吸也是正常。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跟院長奶奶交代了！”
    習谘豐直溜溜地瞅著還有些恍惚的單致，嘴巴就控製不住的巴拉巴拉起來，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眨巴了一下眼睛，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瞧我這人，忘記你昏迷了這麼久，怕是渴得不行，先喝口水吧！”
    說完轉身就去倒了一杯溫水湊到單致的嘴巴前麵，另一隻空著的手臂小心地微微抬起單致的身體：“你別瞎動，這會心髒還難受著吧，喝口水好好躺著再休息休息，然後老老實實地交代你這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真是，魂都差點被你嚇得沒了影兒！”
    雖然滿是抱怨的話，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單致卻聽出了濃濃地不安、焦慮還有關心。
    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之後，單致已經可以慢慢地輕聲說話了，烏黑沉靜的眼眸瞅著進入大媽模式的習谘豐，輕輕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才一字一字慢慢地輕輕地說道：“阿習，讓你擔心了！你應該一直都知道我是最惜命的，所以我怎麼舍得隨意揮霍我的生命。”
    習谘豐顯然又被一臉賣萌加裝無辜的單致給煞到了，陡然一泄氣，蹦到嗓子口的責怪也隻能偃旗息鼓，不過還是沒好氣的說道：“算了！你啊……真是……暫時就放過你，不過等你再好一些的時候還是得跟我老老實實地交到這次怎麼招呼也不打就一個人跑到這邊來了。”
    單致輕柔地一笑：“恩，都聽阿習的，肯定好好交代。”
    習谘豐再次啞口，忿忿地咬牙別過臉去，一副不愛搭理你的樣子。
    可惜沒堅持到三秒，就再次轉回了頭，歎氣：“你不知道這個樣子會有很多人擔心嗎？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兒，院長奶奶還不得傷心死。”
    單致聽著也憂鬱了下來：“阿習，這次就不要告訴院長奶奶了好不好。我以後一定不會這麼魯莽行事了。”
    習谘豐摸了摸單致的頭：“柳條兒，你要記住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我們都很擔心你啊，知不知道？恩？知不知道。”
    最後一句幾乎是歎息的說出來。
    單致用此刻最大的力氣點了點頭，然後綻放了一個最溫暖純粹的笑容。
    心裏卻又有一個疑問在升起：不知道這次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怎麼說也該說聲謝謝呢！等自己好一些的時候再去問問醫生吧，應該會有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