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沉思中的飲歡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棉靴已經被埋在了白雪之下，隻是恍惚間緩過神來想要邁動步子才發現腳已經僵硬，頭頂肩上都頂著一指厚的白雪。
    身後踏雪的聲音由遠及近，即使不轉身飲歡也能知道是誰。
    “殿下，這麼晚了還是回房歇息吧。雪下得這麼大，殿下若是著涼了就是老奴照顧不周了。”
    季總管拿了件黑色厚重的披風給飲歡披上係著，要不是著急過來怕飲歡著涼，他還想去十五那借把傘來遮雪，他們的傘在抵擋風沙的時候弄破了，是他低估了邊都風沙的厲害。
    “季總管什麼時候教我功夫？”飲歡突然來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季總管正在係披風的手頓了頓，隨後又重新開始係，“殿下若是急著習武，老奴明天便可教殿下。不過放著赫連將軍這樣的高手不請教才是可惜。”
    係好了披風季總管又重新站到飲歡身後，低著頭默默無聞，如同在東鴻飲歡身邊時一樣，永遠都不引人注目，安安靜靜地為自己的主子打點好一切。
    飲歡抬手撥弄了頸前打得完美的結，嘴角含笑，“季總管怎知赫連將軍武藝高超？莫非你們以前是舊識？”
    季總管一愣，這一愣不僅僅是因為飲歡的問題，更因為飲歡的表情，他居然笑了！
    季總管在宮中也算同東鴻焚皇一起看著飲歡長大，這麼多年來看到飲歡笑的次數屈指可數。別人大都是喜歡他人在麵對自己的時候是開開心心或者無話不談的，可這位八殿下一向討厭與人交際，別人越是多話他越是煩躁，不一定是不喜歡和他說話的人，隻是不喜歡說笑本身。估計連陛下也沒看過八殿下笑幾次。
    而今八殿下卻在他麵前笑了，季總管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是幸還是不幸。
    見季總管難得猶豫，飲歡笑容更深，“是不是舊識季總管有必要想這麼久麼？”
    這一問讓飲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行禮請罪，“老奴與赫連將軍並非舊識，方才是老奴失禮，請八殿下降罪。”
    飲歡側身托起季總管的手將其扶起，“季總管不必對飲歡行禮，除了父皇外季總管不必對任何人行禮。”
    季總管驚訝地看著飲歡，眼底漸漸沉澱出了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陪飲歡站著。
    直到天明將至，大雪仍未停止。
    “殿下，回去休息吧，您都站了一夜了。”
    飲歡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隻可惜那裏什麼都沒有，除了無休無止的白雪。
    見飲歡沒有反應，季總管接著說道：“那老奴去找十五拿把傘。”這雪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總不能叫八殿下一直頂雪站著。
    飲歡搖搖頭，“不必了，估計十五過會就會來請我們去用早膳，不必再麻煩。”
    既然小主子都這麼說了，那季總管也不能再說什麼，隻得繼續陪著站著。他自己倒是無所謂，隻是擔心飲歡自小處尊養優的身子受不得如此寒意，又是通宵站在這裏，恐怕身子早就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