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歡的話已經算不上暗諷，如此直白的諷刺誰都聽得出來。主位之上的人盡管沒說什麼，但臉色已經不大好，想來是聽不得飲歡如此諷刺自己的主子，有些克製不住怒氣。
    小斯打扮的人直起腰仰頭大笑，“哈哈！八殿下果然慧眼，看來陛下是比先皇更要教子有方啊！”一瞬間，那種在小斯身上才有的卑躬屈膝的態度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股天生霸道的囂張氣勢。眉目間一股久經沙場之人看淡生死又絕境求生的滄桑和決絕陡然而生。
    東鴻焚皇的霸道伴隨著骨子裏的狠厲，這個人的霸道就摻雜著狂妄的囂張。就第一感覺來說，東鴻焚皇和這個人比起來，應該是偏沉穩的那種。
    飲歡不滿地皺起眉，若說先皇教子無方豈不等於是在說東鴻焚皇的不是？而且他居然又不自覺地將見到的人都與東鴻焚皇作比較，這究竟算什麼？
    見飲歡臉色不善，赫連玨笑著轉身向主位之上的人說道：“十五，還不趕緊給八殿下讓位？”
    飲歡挑眉，原來主位上的人才是十五，這對主仆是互換了身份，想考驗考驗他有幾分本事。不過什麼樣的人會對不滿十歲的孩子這樣考驗？
    主位上的人恭敬地站到一旁，卻沒說要讓位給飲歡，那姿勢倒更像是請赫連玨坐上去。
    飲歡也不惱，他自然知道在邊都這種地方更加注重強者為尊。赫連玨有本事有手段，這裏的人當然對他尊重。邊都同樣身份等級分明，但這種身份看的不是出身，而是能力。撇開赫連玨原本在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說，他的能力也足以讓他在邊都站穩腳跟。
    而飲歡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個頂著皇子身份的孩子，在這種不看重出身的地方，若是沒有能力便一無是處，更得不到尊重。這也難怪那個叫十五的人沒把飲歡放在眼中，也可以理解為什麼一路走來這裏的人都沒怎麼注意他們，因為在他們眼中飲歡一行人根本不值得注意。
    不過理解歸理解，飲歡到這裏來是為了收服赫連玨，而不是來服軟的。大大方方地做到主位之上，十分大氣地揮了揮手，“赫連將軍，季總管，你們都坐。”一句話反客為主。
    赫連玨眉眼微挑，抬手製止了想要說話的十五，勾著嘴角在客位上坐了下來。
    季總管來到飲歡身後站定，“老奴站著伺候八殿下就好。”
    飲歡看了一眼季總管，沒再堅持。他知道季總管這麼做就是想替他在赫連玨麵前樹立威信。
    誰都知道季總管隻伺候東鴻焚皇，而今他卻說要站在飲歡身後伺候，也就變相代表了東鴻焚皇的態度，足見東鴻焚皇有多重視飲歡。
    “本殿下這次來得唐突，事先也沒有叫人通知赫連將軍，將軍不要見怪。”不帶誠意的官腔飲歡也會，若是赫連玨真不會讓他失望，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嗬嗬，這倒沒事，通不通知都無所謂，我邊都不管八殿下什麼時候來都是這樣。之前守門的兄弟說八殿下是奉陛下的旨意前來視察。邊都這地方這麼多年都沒有人來視察過，況且我也清楚在朝廷人眼中邊都是個什麼樣的鬼地方，就算會叫人來視察，陛下也不該舍得讓心尖上的寶貝過來。究竟有什麼事八殿下不妨直說，我們應該都不是喜歡兜圈子的人，官場上那套在邊都用不上。”
    赫連玨身子向後一仰說得毫無顧忌，絲毫不覺得自己說話的口吻已經算得上冒犯。
    話雖不中聽，但說的卻也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