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張檬並沒指望能在演武場就能遇到絕塵，畢竟在白老道房間呆久了，時間的概念也就模糊了。
    但是當他跨入演武場地界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碩大的場地，絕塵一人跪在中央，頭微低，好在身體因為呼吸產生的起伏，讓張檬稍稍放心了下來。
    不過即便如此，張檬心中仍似刀絞，奮力得朝絕塵奔去。可是就在跑到距離絕塵半米的位置，一道光束從地底竄出，利刃似的將地麵碎石頂了開來。
    “這是……”
    “你也想跟著他被罰嗎？”一聲冷哼從背後傳來，張檬才發現原來在演武場的樹蔭底下，早已有人端坐在內，隻是因為自己過於關注絕塵而忽略了對方的存在。
    “絕塵究竟犯了什麼錯？竟然要受這樣的折磨。”張檬換了一個角度，試圖重新接近絕塵，哪曾想還未跨出第二步，另一道光束也竄了出來，緊接著接二連三的一排排光束，牢籠似的將張檬牢牢困在裏麵。
    “違規就要受罰，這是門規。”陰影處的人走了出來，來人臉上長長的刀疤，令張檬不寒而栗。
    “戒……戒律長老好。”不知是因為戒律長老長相過於赫人，還是身上氣質過於冰冷，令張檬想到了遠在祖宅的父親，聲音不由得低了半分。
    “青冥，不關他的事，放他走。”一直沉悶在一邊的絕塵，終於發了話，聲線沉穩，與頹然的模樣格格不入，不過也足以令張檬感到心安了一些。
    “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過了點？”
    “演武場僅在寅時開放，過了任何人不得施法，這是規矩。”臉上的刀疤，順著嘴巴的扯動，不自然的鬆弛，令張檬感到頭皮發麻。
    “要跪倒多久？”
    “不用你管！”絕塵嘶吼出來，將張檬嚇了一跳，“青冥，違反戒律的是我，你憑什麼關他？”
    “試圖阻止你受懲，視作同犯。”戒律長老冷哼一聲，虎掌一扣，張檬覺得雙腿膝蓋處像被人推了一把，瞬間跪倒在地，幾欲起身，卻發現小腿部位不知被什麼東西壓製住一般，不得動彈。
    “你……你等著。”絕塵眼神銳利了起來，惡狠狠的盯著青冥。
    “哦，那我就等著了。”青冥此刻不怒反笑，隻是臉上的疤痕被牽扯的令這個笑容顯得可怕，“不過等你跪夠了再說，哈哈哈……”說完後，朝演武場旁邊走去，絲毫不顧忌的絕塵和張檬。當他越過演武場的邊界的時候，整個人好似水紋化開一般，消失了。
    “他怎麼這樣啊？”張檬也不知如何是好，看著絕塵一臉無奈。
    “你跟過來做什麼？嫌害的我不夠慘嗎？”絕塵惡聲埋怨，滿滿的惡毒與初見時一般。
    “我隻是想看看你受沒受傷，我怎麼知道會成這個樣子。”張檬現在感到一陣委屈，從小到大家人這隻是對自己過於冷漠，卻從來不會體罰自己，剛來第二天就發生這種事情，自己確是沒有料想過的。
    “遇到你就沒好事，掃把星。”說完，絕塵就把頭扭了過去。
    “你……”掃把星三個字像叩響了扳機似的，在張檬的心上上放了一槍，淚水源源不斷的開始流了下來。委屈、難過夾雜，心裏的些許溫暖也被衝刷的幹幹淨淨。
    聽到張檬抽泣的聲音，絕塵身子隻是微動，並未轉身。隻能默默的聽著張檬淚水滴在地麵的“滴答”聲，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終於，當第十三聲“滴答”傳來的時候，絕塵終於忍不住扭過頭來，衝著張檬嚷嚷道：“別哭了。”隻是臉上別扭的神色，讓張檬感到不爽。
    “不要你管。”聽著自己都覺得矯情的語調，但是卻不知道為何就會脫口而出。就像在耍小性子一般。
    “不要我管要誰管，你還真打算哭死不成？”麵對不斷流淚的張檬，絕塵隻得舉手投降，不知為何這個小家夥的喜怒哀樂總是牽動自己的情緒，早上對蕭蕭的維護，讓一向冷漠的自己動了怒，忘記了演武場是青冥那個老怪物的聖地，寅時以外的時間，容不得法術的半點玷汙。
    “哭死就算了。反正我是沒人疼，沒人理的醜家夥。”念及於此，張檬心底的決堤口像被人挖大了似的，眼淚更止不住的往下流，而抽泣聲也漸漸的轉化成嗚咽再到後麵的嚎啕大哭，似乎想把多年來的憋屈一次哭個夠。
    “我錯了還不成嗎？而且你又不醜。”絕塵已經開始將雙手食指牢牢堵住自己的耳孔，魔音穿腦而且還是那麼近，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不醜？你根本不知道因為醜我吃了多少苦？沒人理沒人要，就連我爸爸都要把我丟到這裏，我不醜？哈哈哈……”痛哭聲在整個演武場上盤旋，驚得無數飛鳥啼飛。
    “吵死了。”終於青冥也受不了龐大的噪音汙染，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雙手與絕塵姿勢如出一轍，單腳隔空一踹，二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的朝大殿飛去。
    “終於清淨了。”此刻青冥雙手放了下來，盤坐在地麵上，輕輕拂動地麵的青石板磚，喃喃自語，盯著石板的眼神，也從原先冷漠，轉為柔情似水。
    “紫鴟，似乎今年會有大變動呢？”青石板磚以常人感受不到的頻率微顫，似乎是對青冥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