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階下明月夢薄涼 第84章 雨霽北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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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安采薇)
“到底是什麼大事啊?”走來為他們添茶的年輕店侍好奇地問。
其中那個稍微年長一些的那個行腳商人一臉神秘,聳肩端著雙臂,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具體嘛我也不太懂,不過我聽說,好像是夕國東宮那一位,被禁足啦。”
最後的幾個字聲音壓得尤其低,帶著明顯的南疆口音,卻是聽得再清晰不過。
——震驚之餘,我轉過視線想要看看容塵是何反應,卻發現他幾人已提早離開,桌邊不知何時已隻剩了我和雲葉兩人。
不過雲葉一直望著窗外,不知是在看什麼,似乎並未聽見鄰桌正在談論之事。
這行腳商人說傳聞夕國宮內出了件大事——竟是太子融瑛被禁足了麼……?
可是看容塵,或是葉笙,這幾日卻絲毫未有所動……他們不可能還不知曉如此重大的消息,也即是說,這件夕國宮中發生的大事,是在他們的意料之內了……?
桌上半盞茶涼,再入口,已是生澀得緊。
店侍走過來,將葉笙留在桌上的銀錢收走,笑著對我和雲葉鞠了一躬,轉身走回了掌櫃那裏。
當年夕國皇子在雲國遇歹人謀害一案,以及此前的那一場宮亂,究竟是何人所為,夕國皇室的獲利者們自是有著最大的嫌疑。
那位曾一曲青蓮的妃子,曾甚是受夕國皇帝的寵。而夕國皇帝下詔立皇子融瑛為太子,不過是在數年前。
……背後主謀,會是如今的夕國太子融瑛一黨麼?
“安姐姐?”
聽見雲葉的聲音,恍然回過神來,“葉兒姑娘?”
“該走了哦。”雲葉笑道。
側耳聽了一下鄰桌的談話,已不再談論剛才的話題了。
站起身,與她一道往客棧外走去。
短暫的歇息之後,又再度啟程。
“葉兒姑娘還是順道嗎?”我略有些驚訝。
雲葉她仍跟隨在隊伍之中,並未在岔道口分別。
她點頭笑答:“我再跟著你們走一日。”
這時走在前邊的葉笙回過頭來,麵上笑意溫和,“雲姑娘不必再送我們了。”
“也不是送啦。”雲葉道,一貫明澈的笑容,卻是多了一份靦腆,“明日我再到渡口去,換了船,走得還更快些。”
“……好罷。”
夜間在一間簡陋客棧歇息了,第二日清晨又接著趕路。到正午時,在渡口送別了雲葉,接著繼續北上行程。
終日在馬背上行走,其實是十分累的,以至於到後來意識都有些恍惚了。幸而羽兒很是聰慧,不必擔心它會與隊伍走散。
不覺又是夜幕降臨。在天光徹底昏暗之前,一行人總算走出了樹林。
出了樹林,路的前方,臨著河灘有一處莊院,燈火已上,不過大門緊閉。
大約今晚便是要投宿此處了。
一行人下馬,葉笙上前叩門。門很快向內裏打開,一個身著黑衣的年輕仆侍從中探出身來,一手執燈,向四周打量了一遍,接著向葉笙躬身恭謹行了一禮:“葉館主。”
——大約也是洛氏的一處地產罷……?
一行人牽著馬先後走入院中。我走在隊伍後側,在踏進院門的一瞬,忽的回頭,卻隻見林間陰影之中忽起幾隻飛鳥,鳴聲淒淒。
……不知為何,適才一刹覺得在林間陰影之中像是有什麼在看著這裏。
真的隻是那幾隻鳥麼?
“走罷。”容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輕。
“嗯。”我輕點了下頭,側轉身仰頭向他笑了笑,牽著羽兒向內走去。
幸好在我的身後還有他,否則……在那一瞬,心裏忽然湧起一陣恐懼,好像大門即將緊閉,而我將被隔離在門外,獨自一人麵對那一片未知黑暗。
莊院不大,不過還是為我整出了一間單獨的客房,甚至還備了熱湯以沐浴。
若真隻自己一人,行走奔赴,當夜幕降臨之時,當身處偏僻無人之地,我雖多少有些武功底子,但到底……或許,以後該找機會問雲葉學一些蠱毒之術?不過,那些該是不傳外人的罷……
在沐浴後,外間隻偶爾聽聞有人說話或是走動的聲響。大抵這一路趕著,大家也都累了,歇得也早些。
在桌邊閑坐著也是無事,可將屋內打量了一遍,也沒找著書冊一類的。黑漆的木架上,擺放著三隻寸許見方的紅木箱子,不知是裝著什麼。
輕歎一聲,起身吹滅了蠟燭,轉身準備憑著感覺走回榻上歇下。
可沒走兩步,腳下卻忽然踩到了什麼——像是一塊長條石頭,可踩上去一瞬又有些凹陷……
就在那一瞬,有什麼冰涼的東西緊緊抓住了我的腳踝,好像是人的手……!
“……啊!!”被嚇得卡在了喉嚨的尖叫終於叫了出來,可才剛發出聲音,耳邊卻聽“嗖”的一聲,血腥味在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竟是從側脖頸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像是被冰針狠狠紮入一般,惡寒迅速在全身蔓延開來……
搖搖墜落的昏暗視界之中,一道銀光一閃而過——
——“采薇!”
他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氣息亦靠得極近,下一瞬便遠離而去,不過眨眼間,氣流拂過鬢發,隻聽極輕“噗”的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了地上。下一瞬,身後忽然照過明亮光線,正好照亮了眼前的情景——一名黑衣夜行裝男子圓睜著雙眼四肢僵直地躺倒在地上,眼珠仍在轉動,而容塵站在一側,低頭看著,麵上神情冰冷。
“‘蛇形術’。”是葉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這黑衣男子究竟是什麼人?那一枚插在他胸前的銀針是容塵適才所擲出的罷……?容塵他……
視界忽地墜入黑暗,連帶著迅速模糊的意識……從側脖頸處蔓延開的惡寒,已襲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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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隱約聽聞幾聲鳥鳴清脆。漸漸醒來。
睜開眼,轉過頭,透過窗縫可望見透進的清晨微光。
慢慢回想起昨晚發生之事,猛地坐起身,借著室內昏暗的光線看向昨晚那個黑衣夜行裝男子倒在地上的地方——那裏空無一物,甚至全無曾發生過什麼的任何痕跡。
在呼吸時仍有些冷窒的感覺,伸手向側脖頸處摸去,一塊紗布覆在傷口之上,輕輕觸碰,傷口處傳來一陣疼痛。不過,不會再覺得那般的惡寒了。
當時,確實是因側脖頸中了暗器之類的毒,才以至於暈倒的罷……?而現在能醒來,應該是毒已解了?
但又是為何會中毒?這副身體,難道不是早已由蘭姨從前日複一日的藥膳調理成了異於常人了的麼?
不過,那黑衣男子看起來極危險,那暗器很可能是即刻奪人性命的,而我不過是昏倒,大約還是得益於這一副奇怪的身體才得以活了下來。
此外,除了後來出現的容塵,現場就隻有那個黑衣男子了,所以,當時忽然抓住我的腳的那一隻冰冷的手,應該就是那黑衣男子的麼?記得當時聽葉笙說了“蛇形功”三字,雖然對此不大了解,但可能這所謂“蛇行功”的特點就是像蛇一樣滑動而行,並且肌膚冰冷……?
而且,如果真的是像蛇那樣滑動而行,悄無聲息的話,那黑衣男子當時很可能是為了潛入這屋子,取什麼東西……?
思忖著,視線不自覺就望向了黑漆木架上放著的三隻紅木箱子。
那裏邊,究竟是放著什麼……?我不過是一個借宿於此的人,還是不要深究為好了罷。昨晚那樣的危險狀況,能撿回一條命,已很幸運了。
院子內,好像聽見有人說話聲。
悄悄下床,慢慢挪動到了窗前。可能說話人也向這裏走近了一些,仔細分辨的話能聽出具體說了什麼。
“……局勢有變。”是容塵的聲音。
“原以為他會收斂些。”接著是葉笙的聲音,“不過也好,出手太急,暴露的也多。”
接著卻是沉默,過了一會兒,才再聽見容塵的聲音——“葉,是你安排的房間嗎?”
“機要每月存在哪一房間內,隻有容洛他和分管此處之人知道。刺客潛進哪一房間都是可能的。”葉笙的聲音聽著不知為何像是有些……不悅?他從前似乎從未這樣對容塵說過話罷?
“……罷了。”聽見容塵的聲音道,“他的人有問題,必須極早——”
“等等!”葉笙忽然打斷了容塵的話。
就在同時,他的腳步聲迅速向這裏靠近,我心中一緊,想要轉身跑回榻上,還來不及邁出第一步,窗戶就被人一下從外向內猛地推開了。
我立即垂眸低頭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們在院子裏說的是我不能聽——”
——“快些洗漱了,一會兒就得走。”
是容塵打斷了我的話,毫無起伏的語氣。
抬眸時,他已轉身離去,而葉笙望著他的背影,緊蹙著眉頭。忽然葉笙轉頭看了我一眼,又轉回視線,邁步離開了,與容塵相反的方向。在葉笙離開時他說了一句話:“你,早就察覺她在聽了吧?”
應該是對容塵說的罷……?
語氣冰冷,根本不見平常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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