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了。
    “果然一樣的蠢。”
    夜景有些怔愣。
    哈？
    雖然是貶義詞，但若仔細拆開了咀嚼的話，夜景的臉猛然變色。
    他緩緩的開口，正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到底，把阿緋怎麼樣了？”
    淩風嗤笑了一聲。
    “能怎麼樣？我可對傻瓜沒有興趣。特別是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的傻瓜！”最後一句，似乎有些切齒。
    “抱歉，”夜景微笑著搖頭，擺了擺手，說：“我對你的看法完全沒有興趣。我隻是單純地想明白，你到底把他怎麼樣了？”
    他動了動手，緊緊地握拳，帶著一股狠勁兒。
    淩風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你去了就明白了，問這麼多幹什麼？”
    緊接著，似乎有一層霧在彌漫，像是蛇一樣靈巧的滑動，直到竄入夜景的鼻腔中。
    他努力的張了張嘴，死死地捂住鼻子，被嗆出了眼淚，勉強扶著牆，腿跟發軟。
    “混蛋……”
    微微的睜了睜眼，大腦迷迷糊糊的不受控製，剩下的力氣也隻夠能清楚的聽到淩風最後的一句話。
    “哼。”
    如此的不屑。
    *
    夜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對未知的種族那般的惶恐。
    誠然，他們很強大，令人感覺到恐懼的力量是不允許存在的。但追究其根本原因，他是深深地害怕有一天，他連至親的人都保護不了。
    他不安，因為心心念念的都是讓自己能夠保護身邊的人。
    但那個男人，讓他清楚的明白他力量的薄弱。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何談保護他人？
    癡人說夢。
    那一瞬間，他的夢，似乎是碎了，而且永遠也不能拚湊回來。
    夜景是第一次那麼的絕望，知道白霧將自己埋沒，也無力去睜開眼睛。
    *
    宮殿。
    少女一如既往的安靜，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薄的藍色衣裳，眉眼如畫，嘴角似乎是噙著一抹淡笑。
    淩風進來時，就看見了這樣的她，輕輕地喚著，像是怕驚了沉思在自己世界裏的戎子戒。
    他不明白戎子戒想的世界裏有沒有他，但隻要她在淩風的身邊，一切安好，無恙。隻有那樣，淩風才會安心。
    戎子戒微笑著轉過頭。
    “你把他們帶回來了？”聲音清脆，宛若黃鸝嬌啼。
    淩風笑的還是那麼儒雅，拾了一件衣裳，輕柔的給戎子戒披上，答非所問：“晚上還穿的這麼少，不怕著涼？”
    戎子戒笑而不語，眉目間劃過淡淡的諷刺。
    冷什麼？最冷的怕是他給的一切吧，華裳，宮殿，以及，華麗的籠子。
    真應了那句話。
    永生永世，不得逃離。
    “你把他們帶回來了？”戎子戒再一次問，她的耐心一向很好。
    淩風這才回答：“是，帶回來給你做個伴兒。”
    戎子戒笑的更開心了，淡淡的瞥了身穿錦袍的淩風一眼，“你倒不如說，怕他們泄露了我。這麼裝，不累嗎？”
    “不累，”淩風答，“有戎子戒陪著我去裝模作樣，一點都不累。”他斂了眉目，彎了嘴角，“反而很開心。”
    戎子戒一震。
    “抱歉，我累了，需要休息。”說完，淡淡的離去。
    淩風苦笑看那人的背影，張了張口，伸到半路的手呆住了許久，終是無力的垂了下去。
    他連一生都等了，就這一個背影而已，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又怎麼樣呢？
    淩風笑著告訴自己，說個晚安，明日還是能見到戎又不是永遠的別離啊……
    可是為什麼，這世上千千萬萬個人，千千萬萬個背影，隨繁華而來，又匆匆歸去，偏偏我會看你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會感到那麼的心疼？
    戎子戒，如果能，請認真的告訴我……
    為什麼你能走的那麼決絕。
    為什麼你能笑著說一切都是我自己執意，從審視過你的心。
    你可知我夜夜對著那道牆，會告訴自己，牆後麵有我此生此世最愛的人。
    不，應我承諾，永生永世，用不分離。
    這一生一世，都請不要逃走。
    我承受不了沒有你的夜晚，即使是對著那麵牆，也甘之如飴。
    這是承諾，愛你的承諾，隻可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