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今非昔比舊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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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風閉著的眼睛裏,流出一顆晶瑩的淚花,這顆淚花,慢慢的溢出嬌嫩的眼眶,在嬌嫩的眼眶上稍作停留,便凝聚成一顆更大的淚珠,順著嫩滑的皮膚,滑過粉嘟嘟的臉蛋,瞬間,便跌落進幹燥的土地上。
寬闊平凡的大地,無聲的一顆淚珠,消失在無聲的黑夜之中。
整個春天便過去了。
所有的美好,所有的花朵,所有的開放,所有的起點,所有的飛鳥,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徜徉,從此,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剩餘的,隻有夏天。
夏天,是焦灼不安,是煩躁,是陰晴不定,是說不出來的熱,燥熱。
甚至,還有摧枯拉朽一般的風,和雨。
季如卿不知道,黑夜中,跌落大地的那顆淚珠為了什麼,他隻有驚疑的問道:“竹風姑娘,何故突然如此傷感?”
竹風仍然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似乎,蒼狼山上的那個山洞,仿佛就在昨天,昨天的那絲溫情還沒有完全消失,可是今天,一切都改變了,一切都消失了,天地之間,人世間,完全都改變了摸樣。
季如卿看著眼前這個嬌豔的美人,看著那吹彈可破的嫩膚,以及白皙的脖頸,一頭烏黑的發絲,順著一襲白色的裙裾,滑落在柔軟的腰際,這些,季如卿沒有放在心頭,而隻是想,如此的一個可人兒,宰相虛鳩如何放的下心來,讓其做這麼重要的事情,難道,眼前的這個可人兒,真的有翻手雲覆手雨的能力?
季如卿見竹風緊閉著雙眸,沒有一絲回答,便意欲要走:“竹風姑娘,你且保重,更要照顧好公子安,本公子去去就來,定要在天明之前,救得公子安。”
說罷,季如卿便狐疑的從竹風的身旁匆匆走去。
像是一陣風,吹過那嬌豔欲滴的花朵,帶走的,是花朵的芳香,是花朵最美麗的向往,是花朵今生今世最大的希望,而留下的,是瑟瑟發抖的枝幹。
季如卿,就是這樣的一陣風。
一陣風一樣,朝著城中那層次不齊的樓房間奔去。
他真的要去尋找定州城中隱居的神醫公孫醜。
公孫醜,前朝的一個太醫,自前朝陷落,公孫醜隱名埋姓,隱居於此,鮮有外出就診,偶爾出手,便能起死回生,被定州城眾百姓稱之為神醫,當世華佗。
季如卿認識公孫醜。
在攻陷前朝皇宮之時,公孫醜就是從季如卿所轄城門中逃走。
季如卿一時還未能從將軍府那場血腥的殺戮中回過神來,所以,從他所轄的城門中,湧出去了許多的前朝貴族以及皇宮中人,也許,當時的梅雪秋菊還有公子安,都是從季如卿的那道門中逃走。
後來,季如卿落難,逃到此地,饑寒交迫之際,已經被殺手追殺的無處藏身,公孫醜收留了他,並在一次酒後,兩人袒露心跡,公孫醜這才得知當日逃走之時,若不是季如卿一時心軟,恐今生就暴斃在前朝皇宮之中,何有今日之苟延殘喘?
而季如卿更是得知,眼前的這個邋遢的老人,竟然是前朝首當其衝的太醫,而這個看似是一個平凡的鄉間老頭,卻能得知天下事務,更是知悉官場中的進退,此種人物,若能用好,當是自己最好的智囊。
所以,季如卿當即便要拜神醫公孫醜,公孫醜不敢接受。
但,季如卿以後凡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便要找公孫醜細細給判斷一下,每當這個時候,公孫醜便不再是一個能夠醫得病人的郎中了,而是能夠指點江山,矗立眾人眼前的一代名相。
今日,當季如卿再次尋到他的時候,便知道了季如卿定是在蒼狼山受到了什麼打擊,公孫醜便將宰相虛鳩的陰謀事無巨細統統告訴給了季如卿。
開始的時候,季如卿不知道公孫醜為什麼要說這些東西,似乎,這些東西跟自己沒有什麼過大的瓜葛,但是公孫醜講,若能利用好此次機遇,何愁不能一展胸懷之意呢?
一句點醒夢中人。
故,季如卿在離開公孫醜的時候,是一身的輕鬆,似乎春風得意。
此時,公孫醜沒有休息。
深黑色的夜裏,即使黑暗籠罩這個世間的時候,所以,公孫醜連一根蠟燭都沒有點著。
既然要籠罩,就讓黑夜踏踏實實的籠罩這個世間吧。
所以,當茅草屋外的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在這個寂靜的夜裏,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嘹亮。
公孫醜笑了。
笑的有些怪異,笑的有些詭譎。
似乎,在這個黑色的夜裏,公孫醜專門就在等著這個人似的。
季如卿跨入這間肮髒的茅草屋中,熟練的伸手找到了火折子,然後,點著了唯一的一根蠟燭。
公孫醜盤坐在一張似乎將要壞掉的椅子上,搖搖欲墜。
他在笑著看著匆匆而來的季如卿。
季如卿焦急的神情,此時顯露無遺。
“公孫先生,小生再次叨擾。”
“無妨,本無睡意,此時故人來訪,當是一喜事。”
神醫公孫醜轉手示意,請季如卿落座。
那張椅子,同樣是破爛不堪,但是,當年,就是這張椅子,讓季如卿獲得了公孫醜的救助,在這張椅子上,季如卿受到了公孫醜無微不至的救治,每次到來,季如卿都是恭恭敬敬的坐下,像是膜拜皇宮中的那張龍椅一般。
然則今日,季如卿卻皺起了眉頭。
大大的一個川字,在季如卿冷峻寬闊的額頭上皺起來,那溝溝壑壑的肌肉中,暗藏了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季如卿沒有落座。
白日裏剛剛坐上去遺留的溫度,仍還在。
黑夜裏卻遲遲沒有再次坐上去,恐怕這溫度就要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