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一場血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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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安折扇橫亙在蒼狼山女匪和定州城太守之間,不疾不徐的說道:“二位如此多禮,豈不冷了太守的筵席?”
一句平淡的質問,將一切的尷尬全部打碎。
太守許由張開他那滿嘴黑牙的大口,哈哈大笑道:“公子永遠都是這麼善解人意,令尊大人在本大人麵前也時常提起,隻是公子大婚之日,本大人也在場,不知公子可否記得五年前的那場大婚?”
公子安,一排潔淨明亮的牙齒,透著旭日的溫暖,微微的笑著:“在下如何不記得?當日,家父告訴在下,他這一生,最失敗的就是提攜了一個吃裏扒外、賣主求榮的小人,最後亡國破家,全是拜這個小人所賜。”
“不敢當,不敢當啊。”
“如何不敢當?大婚之日,不是拜你所賜,正是家父身亡,前朝國破之日嗎?這一切,當朝人皇難道忘記了?如若忘記,當遭天譴,天理難容。”
“哈哈,好說,當日一名家將,受盡萬般辛苦,也難博個一官半職,封妻蔭子,如今,本大人身為太守,手握重兵,人皇股肱,豈不風光?”
公子安,前朝舊將之後,忍受家破國亡,忍辱偷生。
許由,前朝舊將之家奴,賣主求榮,引敵殺得前主,禍亂皇宮,而坐的萬人之上之殊榮。
今朝,一個盤踞為匪,伺機複國,另一個鎮守重地,圍剿匪首。
卻仍然能談笑風生。
而且,大開筵席,賓主相歡。
許由轉身,身後那股巨大的力量呼啦啦的被劈開一條大道,道路直通太守府府邸前門,前門處,一字八張棗紅色桌子,桌子上,早已是山珍海味,酒香飄遠。
“請。”
“請。”
兩人似曾多年不見的好友,一前一後,在眾人豔慕的眼神中緩緩前行。
季如卿退卻了。
竹風跟著退卻。
遠離公子安兩三個人的距離,似乎,公子安現在就是一尊濃香烈酒,近了,就醉了。
而秋菊偏偏越過前麵人眾,一臉寒冰,擋住了虛情假意的許由,和滿臉都是微笑的公子安。
許由臉色搵怒,一介微不足道的女匪,竟然阻擋太守之路,也太不自量力。
“此是何為?”
許由仍然涎笑著一張怪異的臉龐,回首,對公子安問道。
公子安的笑意突然濃烈,濃烈的要把整個的旭陽都吸收在自己的溫潤如玉的臉上不可:“秋菊,不可,此乃太守大人,還不速速退下。”
冷冰冰的眼神下麵,掩蓋著滴血的仇恨。
秋菊的眼神中,沒有毒辣,沒有怨恨。
早在那場隆重卻悲慘的大婚之日,所有的眼淚都流幹了。
那是她和公子安的大婚之日,眼前這個許由乘此機會,引領敵兵前來攻打,國都陷落,家道被毀,公子安也毀了。
從此之後,公子安愛上了男人。
五年過去了,公子安一日之間愛上了來曆不明的季如卿。
秋菊,變成了冷冰冰的石壁,籠罩著自己滴血的心。
如今,仇人相見,卻還得把酒言歡,心中那滴殷紅的血漸漸的擴散,漸漸地淹沒了整個冷冷的心。
秋菊的眼神,冷,許由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公子安的命令,秋菊不敢不聽。
離去的那個眼神,讓許由心底裏發顫:“此女,何人?”
公子安答道:“五年前,大婚之日的女方。當日許大人匆匆趕到,便大開殺戒,殺的血流成河,在下與這位未過門的娘子,淌著冒泡的血水走出家府,過膝的血水,還是溫熱的,上的蒼狼山後,這股血水還沒有冷。”
微笑著,將這件殘忍的事實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許由哈哈大笑,用這聲毫無意義的大笑,來掩蓋所有嘈雜的聲音。
距離公子安三步之遠的季如卿竟然呆了。
是一種冷,讓季如卿呆了。
五年前,他年方十五,親眼目睹了那場血案,親眼看到了凶殘的士兵們拿著長矛短劍,切菜一般,將前來將軍府上賀喜的手無寸鐵的人統統殺戮。
而在府邸中央,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亡國近在眼前的女人們,從大婚之日的喜慶中一下子慌亂的不知所終,在眾多士兵的圍觀下,竟然紛紛脫掉了所有的衣服,委身殺害他們父母丈夫孩子的凶殘的敵人。
這,或許是他們的求生之道吧。
且如冬眠的動物們,忍受不了寒冬的冷意,紛紛閉上雙眼,任憑時日的鬥轉星移。
然而,季如卿卻忍受不了躺在在血泊中與敵人禽獸般瘋狂的纏綿,季如卿從此之後,厭惡了所有的女人。
他喜歡公子安一般的男人。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當日,大婚之日的新郎,竟然是公子安。
秋菊,是公子安未拜完堂的娘子。
可是,公子安愛上了男人。
公子安討厭戰爭,厭惡在戰爭中委曲求全的女人。
公子安愛上了季如卿。
這雙憂鬱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水。
朦朧中,頭頂上的旭陽漸漸的迷離,遠離,模糊不清。
風,揚不起任何的沙塵,茫然的東突西衝。
茫茫紅塵,刀劍無情,無情刀劍,斬斷了一縷縷似火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