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夜然很快就研好了墨，在桌案上鋪開了宣紙。
    聶長情眯起眼睛，微仰著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太陽很快從雲中鑽了出來，懶懶的散下暖色的陽光，調皮的在紙麵上跳躍。
    瓊夜然斂袖提筆，稍有斟酌便揮開了墨，行雲流水般輕易在宣紙上寫下聶長情的大名。聶長情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的將視線投到宣紙上。
    瓊夜然的字體很奇特，筆風倉井有力，卻是無端給人一種飄逸如雲的感覺，糅雜在一起反倒出奇的和諧。
    瓊夜然抬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重新鋪了紙。
    聶長情不情不願的湊過去，傾身取過毛筆，信手塗鴉。
    待聶長情移開袖子，一團墨色歪歪斜斜的灑在宣紙上，隻能從墨色較濃的地方模糊看出是“瓊夜然”三個字。
    瓊夜然微愣，伸手拿起宣紙揉成一團，默不作聲扔掉。
    聶長情蹙眉。
    瓊夜然再鋪開一張紙。
    聶長情裝聾：“美人師傅這是做什麼？”
    瓊夜然提筆沾了墨，遞過去。
    聶長情抬頭指天，大叫著：“哎呀，天好藍。”
    瓊夜然麵無表情盯著他：“……”
    聶長情笑吟吟道：“美人師傅你今天真漂亮。”
    瓊夜然繼續麵無表情盯著：“……”
    聶長情扯扯瓊夜然衣角，眨眨鳳眸：“美人師傅~~~”
    瓊夜然毫無動作：“……”
    聶長情撓了撓耳朵，又抓了抓頭發，眼珠子轉了不知幾圈後，才扭捏著不情願扯過瓊夜然手中的筆。
    瓊夜然這才收回手，臉色淡然對著身後悄然出現的侍女吩咐道：“看著殿下練字，什麼時候字能像樣了，就可以用午膳了。”
    侍女欠了身子“是。”
    聶長情看到瓊夜然轉身離去，挑眉扔了筆，伸了懶腰，滿臉嘲笑：“瓊夜然你覺得本殿下會乖乖聽你的？”
    語畢，起身瀟灑拂袖準備溜路。一隻玉手忽而攔在他眼前。抬眼瞧去，是方才瓊夜然喚來的侍女。那侍女同是一身白色暗紋素袍，麵容姣好卻是表情生硬，聲音幹枯若枯涸的水車：“殿下，大人吩咐您練字。”
    聶長情直想翻白眼。瓊夜然是個死板的人也就算了，幹什麼還要連累身邊的漂亮姐姐一起死板？
    思來想去，聶長情還是打算搬出皇子的氣勢來，便冷臉道：“到底本殿下是你的主子，還是瓊夜然是你的主子？”
    那侍女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瓊大人是奴婢的主子。”
    “……”聶長情微愣。也隻是煞那間的，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怒道：“瓊夜然你個大混蛋！！”
    *
    最後的最後，自然就是聶長情餓著肚子乖乖練字。日近黃昏，才終於寫得有些人樣兒了。恰巧瓊夜然手中提著飯盒悠然走來。
    他逆著光，整個人都被籠罩在暖色的夕陽之中，飄忽的似乎隨時都會消散。
    聶長情看得有些癡了。直到飯菜的香味溢滿鼻尖，猛然反應過來，掀開食盒蓋子開始狼吞虎咽。瓊夜然壓低了聲音偷笑。餓急了的聶長情哪有時間管他，隻顧得填滿空空的肚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