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無聲，靜靜的懸掛在湛藍色的夜空之中，在沒有一絲星光作陪村，月光毫無阻擋的散了下來，映的古城長街青石明亮，耳畔隻有蟲鳴起伏。兩人一馬靜靜走過，踏碎了一地月色。
    聶長情牽著瓊夜然的手，如往常一般。掌心溫度暖暖，莫名讓人安心。
    兩人皆是緘默不語，腳下步履緩慢。月亮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瓊夜然手中握著韁繩，一匹棗紅色駿馬踢踏著蹄子跟在他身側。隻是忽然馬兒哼了鼻息，驚動了瓊夜然，他這才抬眸，朱漆的長安城門便映入瞳孔。
    瓊夜然站定了腳步。聶長情見他忽而停下，有些不解的蹙眉，卻在看清身周景物時恢複平靜。
    夜又靜了幾分，瓊夜然隻聽見馬吸氣的聲音越發響亮。
    聶長情仍舊緊握著他的手，似乎沒有鬆開的意思。
    晚風中，不知誰長歎了一聲。
    “陛下珍重。”
    瓊夜然神色平靜，蒼白的麵容映了月色，模糊了起來。聶長情感覺到掌心中逐漸抽離的手，一雙眸子冷冽。
    瓊夜然終是徹底掙脫了聶長情的手，後退幾步，長袍隨著動作輕微晃動。握著韁繩的手緊了幾分，瓊夜然抬手掀起袍擺，動作利索的跨上馬背，一夾馬腹，揚起馬鞭狠狠落下。
    “駕！”
    那棗紅馬兒受了鞭子，即是撒開了蹄子跑起來。馬匹載著人飛快奔出了城門，瓊夜然的袖袍被風卷起，上下翻飛，帶著一絲決絕的味道，慢慢消失在無盡的夜幕之中。
    沒有任何話語，沒有任何眷戀。僅僅是“珍重”兩字。
    聶長情始終沒有裝過身去看。他看夠了瓊夜然的背影。瓊夜然每次獨身離去，卻終會是回來。隻是這次，再也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
    夜裏的冷氣開始蘊散，聶長情拉緊了衣領，掌心溫度已被冷風吹散，一片冰涼之意徹骨。他抬手在虛空中打了個手勢，城門旁的士兵會意，上前關了城門。在城門合上的一瞬，聶長情瞌上眼眸。
    這長安城門，有著聶長情數不清的回憶，而回憶裏，總有一白衣人麵色平淡。
    曾經，聶長情便是扯著瓊夜然的衣袖，急切的向少年表達自己對城門外的向往。而瓊夜然隻是一臉淡漠；
    曾經，瓊夜然帶著聶長情最愛的茶點來為他出征送行。少年伸手輕撫著他日益堅實的肩膀滿麵微笑；
    曾經，聶長情懷抱著瓊夜然微冷的身體坐在城門上，少年伸出纖長的手指在虛空中比劃著天下局勢，滿目憧憬；
    曾經……
    不論多少曾經，多少纏綿，在今夜，也都是斷了。
    他們一起經曆了生死相依，如今，也該是成為陌路的時候了。
    聶長情拭去最後一絲溫情，總歸是抬了腳尖，如來時一般，沿著青石路慢慢向會走。
    從此與君，天各一方，就此陌路。
    “現下，再無瓊夜然一人。”
    大齊年間，安平王起兵逼宮，的九五之尊位。即日便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暮”。稱帝共七十年，暮睿帝享年九十七年。而且在任時丞相位上究竟是何人掌權，曆史學家不論從哪個角度都無從查取，隻在安平王歲月中尋得模模糊糊一個身影，至於此人是否為丞相，仍舊是眾說紛紜，疑點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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