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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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無顏聽多了諸如此類的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帶動麵具也跟著上挑,眉間那抹純白越發觸人眼目。
飛速轉向後院,人群亂作一團,紛紛搶奪物品錢財準備逃命,往往在生死一線之際,人的欲_望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黑無顏看慣了人世間的真麵目,人性的貪婪與絕情,懦弱與無能,永遠活在金錢與權利的深淵,黑無顏搖了搖頭,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人!
黑無顏隻是靜靜的站在高處遠看,卻不曾下手屠殺,映著火光的眼眸依舊是靜如止水,走吧,去你們該去的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斷林山莊是一個埋葬人心的地方,不宜久留
門外的喧鬧達到了高峰,一把接一把的火光照進斷林山莊,千餘官兵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山莊。
後院一間房內跪著一老一少,頻頻朝屋內金光閃閃的佛像磕頭,嘴中不停的祈禱著,佛靜坐在蓮花寶座慈祥的笑著,忽然一陣冷風吹開房門,吹倒了佛像前的蠟燭。
燭火點燃了桌台案布,熊熊烈火蔓延整座後院。
黑無顏站在最高處俯瞰著絕望中最卑微掙紮,火光中餘留的麵頰,垂下了眼簾,這一幕曾經在腦海中浮現了一遍又一遍,大火如同魔鬼般瞬間吞噬了所有,黑無顏甚至能感覺到那些在火海裏拚命掙紮想要逃生的欲_望,那麼無助。
就在此刻,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利箭穿透骨髓的巨響!
黑無顏身子受力猛然前傾,利箭已經穿出肩骨鉀,血肉橫飛!
忍著疼痛調頭尋找箭發處,卻是虛弱到極致的紫衣人首領用盡全力射出的最後一箭。
黑無顏伸手折斷兩端箭弦,還有一寸卻死死紮在肩頭,每走一步疼痛就增加幾分。
黑無顏佯作若如其事的飛走到紫衣人麵前,清冷開口:“我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殺戮,可是我的雙手卻沾滿了鮮血”
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無奈,黑無顏仰起頭顱望著昏暗的大地。
“我隻想為自己留條活路,為他人留條活路,我信我活著總會幫到些什麼”
紫衣人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這,這個人的聲音!
“我不求饒恕,隻求有朝一日天下太平”
紫衣人到死都沒想到這個殺人如麻的羅刹黑無顏竟然抱著這種心態一路屠殺。
紫衣人終於知道羅刹黑無顏為何從不開口講話,原來,他就是曾經與自己並肩作戰的靈峽穀護法之首——
“千裏風軒……”紫衣人顫抖著雙手扯掉麵前遮布,神色卻是不同以往的安詳,雲淡風輕的一笑,就算現在死了也滿足,“這也是我為何背叛靈峽穀的原因……”
想在靈峽穀生存下去就要永無止息的殺戮,踩著無數人的屍骨往上爬,直到有一天被殺才能解脫,而在這個惜命的亂世中誰又願意奉出自己的生命。而背叛就成了最好的生存途徑,即使知道背叛的下場也隻有死路一條。
其實江湖中人想要的也不過是平淡的生活,天下的安詳,過慣了殺伐爭奪的日子卻…遺忘心底最初的聲音。
紫衣人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閃閃的匣子,遞到黑無顏麵前,“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可以看一眼太平盛世,靈匣子我現在交還與你,結束這場殺戮吧”
四周人群鼎沸,灼熱的火苗燒紅了半邊天,黑無顏朝紫衣人緩緩伸出手。
紫衣人剛要搭上黑無顏的手,遠處一把極薄的飛鏢直紮入紫衣人眉心,紫衣人迎風倒地,探出的手重重的砸在瓦片上。
幾道黑影如幽靈閃來,停在兩人身前。
蘇夜兒長袖一振負手而立,銳利的眼神中充斥著腥殺!
黑無顏伸出的手最終縮回袖中攥的緊緊的,沉痛的不能呼吸,剛剛還聽著那個人帶著憧憬的給自己講話,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可以看一眼太平盛世···轉眼那人就閉上了眼睛···
頷首,垂頭,雙手抱拳,壓低聲音如往常一樣尊敬:“主人”
蘇夜兒撇了一眼死去的人,語氣中盡是狠毒:“這就是背叛的下場!”
好像是在故意說給黑無顏聽,長袖一甩輕哼了一聲,嘲笑道:“千裏風軒,本主以為像你這般聰明的人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呢”
眼角一挑斜倪:“你是不是忘記你的身份了?”
你明明知道我給你留了後路,你偏偏要逆天而行!
“我若是殺了秦月時,你肯放過這山莊的人嗎?”
“你今日來此這裏,難道不是為了血洗山莊?”
“你可以將所有的罪名全部壓在我頭上,可是我永遠不會下手!”
隱匿在光火中的黑無顏血腥殘忍,眼眸迸發的戾氣威不可逼!連著兩個問題逼的蘇夜兒啞口無言!
看著山莊四處逃亡的人群,蘇夜兒一聲怒斥,“凡是斷林山莊的人一律格殺勿論!”你可以違抗我的命令,因為你知道我蘇夜兒永遠不會把你怎麼著,可是千裏風軒你要為你所做的這一切付出代價!
你越是對他們仁慈,我越是要讓他們痛不欲生!
蘇夜兒咬牙切齒:“千裏風軒,你早晚都要把你自己搭進去!”
黑無顏拖著重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在高簷上,身後是萬丈紅光,月星隱耀,灼熱的火苗似乎要吞噬一切。
他就走在紅光鋪成的高空,俯視四周皆是驚悚期待的眼神,腳下一頓,跳下飛簷。
人群突然散開,為他騰出一片空地,麵對著這張陰森恐怖的麵具所有人都膽怯了。
舉著利刃的手臂都在不停顫抖,腿也跟著發軟。
黑無顏每走一步,官兵就跟著退後一步。
誰都知道,在羅刹黑無顏手中無一人生還,這些小嘍囉才不會自討沒趣引火燒身,說不準就賠上千餘條性命,還是等待朝廷前來支援保險。
就這樣,千餘官兵手持火把虔誠目送黑無顏走出自己的視線……
第二日,
茶館飯儒之地,江湖朝堂之上,皆在談論此事。
尤其是目送黑無顏離開的千餘官兵更是得意。
“你們有沒有見過羅刹黑無顏的真麵目?”一臉貪_婪的神情惹得一幫人羨慕:“我可是親眼見到了!”
人群一陣轟炸:“快道來聽聽,到底長什麼樣子”
腰身一弓,神秘的說:“齜牙咧嘴的長得好不嚇人!手持一把大刀見人就砍!一把大火將斷林山莊燒了個精光!”
眾人臉色忽然變色,仿佛自己親眼目睹似的可怕。
那人正襟危坐,泯了一口茶水驕傲的說:“本大爺可是從黑無顏手中逃生的!”
眾人一陣唏噓,擺了擺手全部棄門而去:“羅刹黑無顏手中無一人生還,就你,得了吧”
那人一陣悲憤,嘴中嘟囔著:“我還親自目送黑無顏離開呢!哼!”
“啟稟皇上,昨夜黑無顏再現…”丞相司馬越文手持文書朝龍椅上的天子有禮一鞠,“斷林山莊無人生還…”
金鑾殿內忽的炸開了鍋,皆是議論黑無顏慘無人道心狠手辣的聲音。
當今天子,八歲繼位,是史上最年幼的皇帝,先帝早年駕崩,皇後隨葬,無其他子嗣,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史稱長晨帝。
如今天子已到弱冠之年,正值英氣勃發氣宇軒昂的年紀。
長晨帝濃密的長目高高挑起:“斷林山莊溝通兩內地位頗重,黑無顏未免太過目中無人!”寬闊的手掌一拍龍椅:“司馬越文聽令,朕命你全力緝捕黑無顏,懸賞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