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節走的時候妃黃鏡沒有像往常一樣送他，他顧自趴著，但是並非傲慢，隻是無力。
    秦節出了殿門之後，他隨後求見了皇帝。
    這讓皇帝詫異的挑了挑眉，他從妃黃鏡哪裏出來之後再來向他稟告？想要說什麼？
    皇帝有些興味地把人宣進來，在秦節似是而非地說了一些關於朝政的看法之後，他直接道：“愛卿有事不妨直說。”
    秦節在他麾下這麼多年，皇帝是很清楚他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來找他的，畢竟他們君臣之間相互了解，其實也並沒有這麼多的拘束。既然兩個人這麼熟稔，那麼大可不必拐彎抹角。
    秦節果然識時務，他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才小心道：“陛下，他哭得停不下來。”
    語氣滿滿無奈，但是卻沒有逾越他的身份應該關心的份額，恰到好處。既合理地表達了自己的擔心，又不會讓皇帝覺得被自己的東西被覬覦。
    皇帝聽了一皺眉，神情微妙。
    但是可能是看秦節還沒有走，所以他沒有立刻起身，還是一副端正絲毫不亂的模樣。不然照他一直對待妃黃鏡的態度，現在應該早就去到他身邊了才對。
    皇帝不動，但是秦節卻不能不說：“陛下，您還是，立刻去看看罷。”雖然不太合適，但是秦節最後還是說出了這句逾矩的話。
    皇帝聞言放下筆來，他看著秦節冷淡道：“愛卿是什麼意思？”
    “臣實在是有些心疼，從來沒見他哭過。”秦節動作利索跪下了，說話時聲音比平時要低。好像他隻是一個關心學生的好先生。
    秦節這樣說讓皇帝恍惚了一下，記憶裏他是經常哭的。但也許他隻會在他的麵前哭，因為隻有他讓人這麼難過？
    這樣一想皇帝就有些坐不住了，再不顧及什麼，就算在自己的臣子麵前露出這樣寵愛一個人的端倪，就算自己的心思借由這樣的事情被別人窺探。
    皇帝終於拂袖起身，擺駕往凰萊宮去。
    秦節也不和皇帝客氣，自己利落站起來出了殿門，可是他一個人坐在轎子裏回府的時候，卻像是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氣，閉上了眼靠著，想著剛剛妃黃鏡閉著眼睛是怎樣的心情，想著剛剛他叫皇帝去看他時他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回味起來竟然這麼苦澀。
    秦節坐在轎子裏苦笑，伸手扶住額頭。
    已經十一月了，天上飄雪。
    秦節渾身都是僵硬的，可是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心冷。
    這真是他過的，最難捱的冬天了。
    都說年少輕狂，最張揚的時光當然也最痛快。
    他還以為所有的滋味都已經一一嚐遍。
    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才知道什麼叫做熱血沸騰的愛。才明白什麼叫做求而不得的傷悲。
    多麼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