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黃鏡翹首以待良久，才終於到了熱鬧的市集。
    他早早在車裏養精畜銳，早就恢複精力，現在又活力無限地走在前麵。
    皇帝是沒什麼大興致，對他來說，也就隻是個熱鬧罷了，沒有什麼新鮮的。但是他既然陪人出來，還是知道要有點好臉色，免得人以為他不樂意。
    妃黃鏡走了一段，轉個彎走入了另一條街，這裏不如剛才街麵上的那麼熱鬧，兩邊宅子大都是官員的府邸。
    皇帝走在妃黃鏡的後麵不遠，正走著，但是卻看見妃黃鏡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身來風風火火跑過來。
    “我想要這個，你給買，好不好？”
    皇帝失笑：“不好。”
    “欸——”妃黃鏡一下子皺了眉，這一聲真是拖得長，足以顯示他的失望。
    皇帝一下笑出聲來，直到妃黃鏡臉色不善才道：“這裏除了房子什麼都沒有，你要我給你買什麼呢？”
    妃黃鏡也不拖拉，一聽就開了臉，雀躍道——
    “你都說了這裏除了房子什麼都沒有，當然是房子了。”
    皇帝心裏似火一樣翻滾，但是臉上還是不動聲色，還是維持著笑模樣。
    “小孩子家家，你買房子做什麼呢？”難道是，想出宮離開？他還以為那個孩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原來還是有著陰影的。
    妃黃鏡見皇帝沒有像之前一樣馬上就應承下來，就略皺了眉開始解釋：“你要是什麼時候，覺得不想要我了，我就到這裏來，反正好像我也回不去青界山了。”
    這樣天真，他不知道，自從他成為皇帝的人，就算什麼時候皇帝覺得厭倦了，他也不會被放出來。那些宮妃，哪個不是在進宮之前就千思百慮，因為她們知道，要是入了那道宮牆，就再也出不來了。
    原來他當初執意要和皇帝走，一句話應承的是一輩子。
    皇帝這樣的人，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但是這一瞬間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他隻是前所未有地細細打量了妃黃鏡，直想要把他此刻的模樣完整印刻到腦海裏。
    到老了之後再想起來，原來曾經有人這樣愛過我。
    不是因為他的權勢滔天，不是因為他富有天下，也不是由誰教唆。
    妃黃鏡決定跟他走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而他甚至沒有許諾他什麼像樣的未來。
    給的都是些不被期許的承諾。原來妃黃鏡不相信自己會被寵愛一輩子，原來他也不是全然的天真，也對，即使是野獸也有趨利避凶的天性，他看起來就不像是可以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良善人。
    但是就算這樣，這個人還是堅持要和他在一起。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皇帝差點就想直接上前，把妃黃鏡摟進懷裏。
    每一次，每一次，他覺得自己都不能比上一秒更加渴求這個人了，但是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他就會發現他錯了。
    他曾經暗暗設想，要是他的世界裏沒有出現過妃黃鏡的話，那會是怎樣的生活，無數次設想但是又無數次推翻。
    怎麼會呢，他明明，就應該在那個時候恰恰好好遇見他，然後心心念念想著他，完完全全屬於他，最後糾糾纏纏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