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宮中再沒有人提起過這件事。好像在那段時間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妃黃鏡睜開眼的時候，皇帝正站著讓人服侍著更衣，準備去上朝。
    他轉身的時候看見妃黃鏡沒有往常的迷糊，隻蒼白著臉，襯得眼眸深深，恍惚好像穿越時空的流光，高高在上得不似真人。
    皇帝皺了眉頭，但是片刻就收斂了情緒，拂袖止住宮人們蹲著整理的手，略快地走過來。
    寢殿裏隻有淡淡的光亮，天色還早。
    皇帝走近的時候臉上已經完全緩和下來，他甚至用了很溫柔語調，而且聲音輕輕，好像是在怕一不小心嚇到了他——
    “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妃黃鏡倒是乖巧，他幅度小小得搖搖頭，沒有出聲。
    皇帝過來單膝跪在床上，俯下身由上至下看著妃黃鏡，有一些探究，但是帶著滿腔的溫柔。
    大概是有些累，妃黃鏡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輕微顫動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倒是難得顯出一點落寞來。
    “再睡一會兒，等下朝之後我就回來陪你。”他看起來這麼平靜，但是皇帝還是緩緩說著自己的行程安撫他。
    昨晚妃黃鏡叫他“來抱抱他”，在這樣的話裏，他已經足夠了解妃黃鏡的恐慌了。
    他這樣孤單，對他這樣渴求，這樣依賴，讓皇帝每每想起來都要心軟一分，恨不得將所有最為珍貴的東西擺放在他的麵前任意挑選，隻要他露出笑意，道一句開懷。
    皇帝靜靜坐了一會，就有宮人上前來稟告，說是禦輦已經準備好。暗示皇帝應該走了，再等下去就會誤了早朝。
    皇帝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把他的被子拉上去一點就準備起來。
    但是在皇帝站起來想要去上朝的時候，從後邊伸出來的一雙手拉住了他的袍角。
    皇帝一驚回頭，妃黃鏡還是閉著眼，但是雙手卻那麼執著地拉著他，皇帝輕輕扯了一下沒有扯動。
    之前的妃黃鏡就算再怎麼孩子氣，也從來沒有做出過這樣挽留的舉動，雖說一部分的原因是皇帝起床去上朝的時候，往往他還在夢中，但是他是知道的，也認同他作為一個帝王的責任。
    他不放手，皇帝也隻是象征性地扯了一下。這樣孩子氣的妃黃鏡，跟之前的小破孩重疊起來，皇帝自己竟然是喜聞樂見這種撒嬌似的舉動的，隻要還有撒嬌的力氣，就表示還能夠和他繼續廝磨下去，還有一輩子要走呢。
    皇帝不顧外麵等著的一大堆人，又回到了妃黃鏡的身邊。
    “好罷，那就陪著你。”他語氣裏淡淡無奈，顯出無比寵溺的味道來。好像他是可以為了做任何事情一樣。
    其實並沒有。
    妃黃鏡收了收手，但是沒有成功，皇帝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