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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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落華燈初上。
鳯月睜開依舊有些沉重的眼,抬頭就能瞧見窗外落日泛黃的光線,動了動身子發現並沒有昨日那般疼痛,總算能夠勉強起身了。開口嘶啞沉重的聲音,喚了一聲候在門外的小巫子。
“皇上怎地起來了,快快躺下、別又牽扯了傷口,可是渴了?有什麼知呼奴才便是。”
小巫子急急過來攙扶鳯月,一臉焦急之色看的鳯月不經發笑,“無妨的,我又不是玻璃珠子做的,哪那麼脆弱,再說躺了整整三日,渾身難受的緊,就讓我起來坐坐吧!”
“皇上可不得勉強,若是難受就躺下。”說著將鳯月身後墊了一些錦枕讓他靠著舒適一些,又倒了一杯水過來。
“皇上喝些水,奴才這就差人送些吃食過來。”
瞧著小巫子在門口吩咐宮人的背影,鳯月覺得這是他來到這個陌生國度最慶幸的事情,想著這幾日身邊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鳯月已經淡然了。
先是告白失敗一夜宿醉醒來時,隻覺得渾身像被敲碎了重組一樣疼痛難受,一睜眼就瞧見小巫子埋著頭跪在一旁一個勁的哭,嘴裏絮絮叨叨。
說著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他,又說什麼忘記二王爺不要再愛他了,又叫他皇上,皇上皇上什麼亂七八糟的!
鳯月想著,還未來得及開口就又昏睡過去了。這一次他做了很長的一個夢,一個愛的卑微的男人用一生愛著一個厭他入骨的人,他的喜怒哀悲自己好像切身體會。
男人的一生加注進腦海,悲痛歡喜感同身受,好像那也成了自己,很巧合這身體的主人也叫鳯月。
隻是不知這身體的主人也是去到了自己的身體,還是已經永遠消失了…
吃了一些清淡食物,臨了囑咐小巫子第二日早些喚他起來上早朝。
不管他不讚同擔憂的目光,鳯月側過身子細細盤算以後的日子,這皇帝是萬萬不能當下去了,不然極可能被人做死第二次,在床上被人做死的皇帝,這怕是史上第一人吧。
光想著鳯月便覺得身後隱晦的地方再一次傳來撕裂似的疼痛,回想加注在腦海裏的記憶鳯月連連歎息,不一會又昏昏入睡。
再次醒來是第二日被小巫子輕聲喚醒,任由宮人小心服侍洗漱穿衣頭,因為睡久了有些昏沉。但是身子已經有了一些精神。
迷迷糊糊,不知怎麼被小巫子攙扶到大殿上的,到時下方站滿了文武百官。鳯月方才落座,便聽見呼啦跪了一片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首唯一站著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立馬投入視線,抬眸看去那人表情淡漠,猶如一隅冰山將所有熱情隔離在外,目光隻是盯著地麵沒有多餘的動作,就像一個局外人。
那就是鳯月愛而不得的人吧?好像是這東隅國的二王爺鳯嵐,臉是一張好臉。可是太冷太傲太絕情了一些,想到記憶裏看到他對鳯月皇上的事情,真讓人寒心。
沒了繼續打探的心情,隨意道了一聲平身,又是一陣呼啦起身聲音。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相繼從隊列中出了幾位臣子都是上報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何處山洪百姓流離失所何處富甲強搶民女行賄官員,何處賑災未到災民手中已不知去向等等…隨意指示幾人便讓他們處理去了。
見下首無人再奏便都打發了下去,臨了留下了鳯嵐讓他去禦書房候著。
即將退去的臣子聞言眼中也是千秋不同,可由始至終鳯嵐都未曾看鳯月一眼…
“找我何事?”鳯嵐語氣不善,眼中厭惡灼灼四溢。
鳯月隻當未見。畢竟他而非當初愛他至死不休的鳯月,雖會心痛也隻是替真正的鳯月心碎疼痛罷了,也沒必要做出如往日愛他的癡心模樣罷。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二皇兄可想坐一坐這皇位?”
鳯嵐聞言先是對鳯月的稱呼一怔,而後聽到最後一句又恢複厭惡表情,用冷漠威脅的語氣說道:“你又打什麼鬼主意?想用皇位鎖住我,做夢!”
“二皇兄說笑,朕可是誠心相問。若二皇兄應下,不過一紙筆墨的事,若是不願就當朕沒有說過便是!”
鳯嵐嗤笑,“我若想當皇帝豈是要你相讓的。”
“朕知道父皇一直以儲君的準則在教導二皇兄,而這皇位本是你的,是朕厚顏向父皇討了來。二皇兄是位孝順的好兒子,若非父皇臨走前萬般囑咐你好生輔佐與我,不得存有背離之心,怕是以你恨朕的程度,朕早就身首異處了吧。”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朕可否問二皇兄一個問題,你可有喜歡過朕哪怕一星半點!!”
“笑話!本王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隻有更恨你,這輩子休想我喜歡你一星半點!你死心吧。”
“哈哈,鳯月已經死心了。”望向鳯嵐的眼神無波無讕,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
“…二皇兄為了慶祝鳯月心死,不如今日黃昏你候在府內,朕送你一份大禮可好?可要好生候著,否則以後見不到你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位公子,朕可不負責。”
“你把青沐怎麼了!”鳯嵐衝上前來,將揪住鳯月領口狠狠推到在書案上,恨恨問道。
由於衝撞抖落的書冊筆硯引來了小巫子隔著門簾擔憂的詢問,“皇上可有什麼事?”
鳯月依舊笑著,好似鳯嵐對他越是無禮絕情他更是高興,這次是真心不做假的笑容,看得鳯嵐心中泛起一陣漣漪。
“無礙,你候在門口就是了。”
說完又笑意滿滿迎上鳯嵐怒火衝天的眉目,“二皇兄好生粗魯,朕可沒把你小心肝怎麼樣,不過你再這樣下去,朕就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怎麼樣了。”
“哼!總有你求我的時候。”說完鳯嵐放下鳯月摔門而去。
鳯月悠悠起身,好笑的理理被抓皺的領口,心想:求你!哼!求你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小巫子見鳯嵐前腳走,後腳就急急踏了進來,“皇上有沒有傷到哪裏?奴才瞧見二王爺氣的不輕。”
“氣著才好,省的我瞧見他那副自命不凡、沒心沒肺的冷漠模樣心煩。”小巫子的驚愕傻樣鳯月看在眼裏,懶得解釋罷罷手,說道:“不說他了,小巫子你可想出宮?”
“皇上想出宮?奴才這就下去吩咐一聲。”
攔住轉身欲跑的小巫子,鳯月附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我說的是再也不會回來那種。”
“啊!”小巫子驚叫出聲,又趕忙捂住小聲叨叨,“可是二王爺不會同意的,再說皇上走了,這皇宮怎麼辦?”
“笨,既是不會回來,自是偷偷的走。他礙著父皇旨意不願做皇帝,我自有法子讓他掛著名管著,反正四方太平安康,有沒有皇帝也沒什麼關係。”
“皇上決定便是,您走哪奴才便去哪。”
“好好,你下去準備準備,多帶些銀票碎銀,今日黃昏我們便出發。”小巫子應下就匆匆退下了。
鳯月彎腰拾起散落在地的筆硯,有些生硬的動筆寫下明日將要送往大殿的任命聖旨。好似想到了什麼,又找來一卷皇帛抬筆寫下遺詔二字與其內容,最後撿起玉璽,重重在兩卷皇帛下方蓋印。
鳯月對著虛空輕喚,“月碎月鎖。”立馬就見書案前單膝跪了兩名黑衣男子,他們齊聲問道,“主子有何吩咐?”
盡管腦海裏有他們神出鬼沒的記憶,但是鳯月著實被嚇了一跳,“咳咳、朕方才與小巫子的對話你們可聽見了?”
“屬下沒有聽見,更沒有其他人聽見。”毫無起伏的聲調,太刻板的回答,鳯月有些汗顏,“沒有就好,將那青沐敲暈了,給朕帶來。”
“是!”話音還未落,人已不見了身影。鳯月又是一陣驚嚇無疑…
某客棧,鳯月頂著一張毫不起眼的人皮麵具坐在雅間,小口噙著茶,目光瞟見坐在一旁奮鬥點心的小巫子,無聊打趣道:“小巫子你的臉真難看,你的吃相更難看。”
小巫子埋頭不答,心頭暗自誹腑:還不是您老人家給我選的臉。
“小巫子,離了宮你就別用這名字了,以後就叫月舞吧!我是你家公子月沉。”
“是,奴才明白。”…
待日頭逐漸西沉,鳯月方才起身毫無形象的伸個懶腰,“月舞,走,咱們送大禮去。”
小巫子將馬車勒停在嵐王府門口,從馬車內費力提出一個沒有知覺之人,又拿出一枚拳頭大小紋銀,和人一並丟給門口守門奴才。
“將此人交給你家王爺,就說是皇上賞賜的,這麵門上的紙簾也隻能等著你家王爺親自掀。”說完便駕車離開,自城門而去。
嵐王府
聽得下人稟報皇上送了一個人過來,鳯嵐不甚歡喜的讓人送到了書房。
青色衣衫任人如何拖拉都沒有一絲反應,麵門上貼著一張紙,好像是一封信。鳯嵐走上前掀下信紙,映入眼簾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麵孔,不敢置信的將人擁入懷中,“青…青沐!青沐,醒醒!來人!快傳太醫。”
嵐王府一陣燈火忙碌,請來的太醫把脈看診,隻說是食了讓人昏睡的藥,無甚大礙,明日一早方可醒來。
鳯嵐方鬆下一口氣,看著青沐略顯蒼白的麵龐,晶瑩剔透。憐惜的吻上那日思夜想的唇,隻是一觸又生生止住,好像有什麼不對,好像少了什麼,不夠柔軟不夠冰涼不夠甜…
止住快要跑偏的思想,鳯嵐將手中握成團的信紙攤開:
“不知二皇兄可喜歡朕的大禮,可是感恩戴德欲行叩拜之禮?免禮免禮,朕可受不起二皇兄一跪。隻要皇兄喜歡便好。
哈哈,二皇兄莫要介意朕隻是開了一個玩笑。二皇兄可記得今日朕問你,可喜歡過朕哪怕一星半點。
你說你恨不得把朕千刀萬剮,隻有更恨朕這輩子絕會喜歡朕一星半點,還叫朕死心。
那朕告訴你,鳯月已經心死這絕非玩笑,心如死灰,不可複燃。如今朕將你心愛之人完好無損歸還與你,祝你們以後相守白頭。
朕讓你得償所願,那麼從今以後生生死死,你我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莫要感謝!
鳯月。”
鳯嵐反複念叨最後八個字,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一刀兩斷、再無瓜葛。。。表情突然變得狠絕,“哼,別以為將青沐送還,本王就會饒過你!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你想的到美!看我到時候如何收拾你。”
鳯月掀開車簾,此時路上行人零星無幾,各家店鋪都忙著收攤。
鳯月輕歎,還沒逛過這都城呢。不禁又想起鳯嵐來,猜想他收到自己大禮的模樣,是驚多一點?還是喜多一點呐?不過明日早朝,怕是怒了吧。
哈哈,這些皆與小爺無關。喜怒歡愁,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踩著關城門的點出了城,看著那合並的沉重大門。鳯月歎了一口氣,怕是再回來不知過了多少年歲罷。罷罷罷,那麼危險的王爺多呆一天都心驚膽戰,甚是沒什麼好留戀,不如環遊列國讓人歡喜。
“月舞,向西!咱們上西慕賞桃花去。”
“得嘞,公子坐好。”
噠噠的馬蹄追著沉落的太陽,伴著東升的月亮,一路西行。就像馬車的主人一樣,毫無留戀,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