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皆是怔愣片刻才得以回神，侍衛們上前壓製住被緞帶勒得脖頸赤紅的男子。鍾若鷹許久才醒悟過來，這種突發的事件雖使他萬分羞惱，但畢竟端著宴會主人的架子，命人將男子押解上來。
    男子仍舊處於神誌不清的狂亂的狀態，伏跪在地還不忘死死盯著少年看，分分秒秒皆是殺意。
    這一邊檀越攬少年在懷，片刻後便放手鬆開，一片深海的眼睛裏漆黑依然，麵上一派平靜無波。少年靜立一旁，也無言語。他劍眉星目，鼻梁英挺，一張薄唇抿著三分寒意。唯獨一襲白發青衣，分明是俊美青稚的少年郎，偏偏要生出幾分冷淡孤傲的味道來。
    鍾若鷹與屬下們耳語片刻，為了不掃一眾名流的雅興，不方便在宴會之上問審罪犯，便要把男子與少年一同押往監牢候審。那少年顯然不願這麼做，眉頭一擰，寬鬆的衣袖下似乎藏了瑩白的物件，右手暗中捏得死緊。
    端著一副要出刀硬闖的架勢。檀越輕歎口氣。走上前去微微揖首道：“鍾大人。”
    鍾若鷹見少年不搭不理，本想叫人一並拿下，見檀越上前頗有幾分意外。檀越輕功卓絕，快得令人咂舌，又幫他拿下了癲狂行凶的男子，鍾若鷹自然對其貌不揚的檀越刮目相看。
    “這位是？”
    “晚輩檀越，在恒城經營茶藝。敬仰鍾大人已久，今日有幸能赴鍾大人的生辰宴會，實在是晚輩的福分。”這話說得客套，姿態卻是不卑不亢。
    “哪裏哪裏！我早就聽說檀家在恒城的名氣。不想竟出了你這般的人才，實乃後生可畏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晚輩久聞鍾大人有一位能文能武，俊美無儔的公子，那才是未來真真正正的英傑。”
    “哪裏哪裏！犬子承蒙謬讚了。”
    這般阿諛奉承、虛與委蛇的對話使鍾若鷹更加喜歡這位貌不驚人的後生了。檀越委婉周轉幾番，竟以那青衣少年是自己友人，隨自己同行而來，不幸被瘋癲男子砍殺一說，將少年成功帶出府外。一番故交的友情講的有聲有色。
    “多謝鍾大人。”
    那青衣少年真的隨檀越出了鍾府，跨上了回府的馬車。卻在行程的半路上欲跳車破窗而逃。
    “閣下。”檀越笑意盈盈，一手輕拽住少年的衣角竟能使他動彈不得，少年一驚，回過頭看去，迅速被點住了穴道。
    “閣下這麼著急回去，豈不是讓一路上監視著你的人趁了先機？”檀越一邊說雙手一邊挑下少年的外衫，隻見他動作優雅緩慢，卻很快將少年褪得隻餘下一件薄薄的褻衣。
    少年大駭，意圖反抗卻四肢麻痹、動彈不得。一張臉漸漸漲紅，滿是羞憤之色。
    “做什麼！”
    檀越未抬眼看他，伸手在馬車的暗櫃中翻找出零零雜雜的一些瓷瓶，開瓶後馬車內滿是名貴藥草的奇香。
    檀越伸指剜出些白色的膏脂來，抬頭見少年一副羞憤欲死的摸樣，微微愣了一下，思忖片刻，眼睛裏突然浮現出調笑的意味來。
    “你說我想做什麼？”檀越慢條斯理地欺身上前。
    隻穿著單薄褻衣的少年看著他纖細食指上沾染著那點白色的穢物，咬唇譏諷道：“我還道你是什麼好人。世上哪還會有什麼好人。在馬車藏著這種東西的人，必定都是肮髒不堪的！”
    “你太偏激了。”檀越輕歎。一手拽開少年的褻衣，胸口上是大片血紅發黑的傷痕。檀越一手拿著棉巾輕拾著少年的傷口。“掩飾得真好。我可不想你帶著滿身的血腥味回家。”
    少年在他的擦拭下一聲不吭。痛得冷汗津津，閉著雙眼麵上一副淩然的味道。看起來混跡江湖有些年頭了。
    檀越慢慢幫他塗抹好藥膏，見他一臉冷肅的表情，輕笑道：“唔。不過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的確是有用到這些藥膏的地方。”
    檀越慢慢幫他攏上衣襟。
    “這一路上被人虎視眈眈的感覺真不好受，看起來我是救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啊。”檀越掀起車簾一角，“你如今逃走想來也是討不到好處的。”
    “便隨我回去如何，暫時能有個好的落腳地。”檀越端起一旁矮塌上的一盞墨綠的骨瓷杯子，冰涼的手掌上還有淡淡的茶的餘溫。“真正的檀府在恒城。恒城是個很美的地方。”
    “前朝的南柯太守府便坐落於恒城內。”檀越看那少年一眼，眉眼溫和，“我不才恰是經營茶藝之道，最不稀缺的便是待客的茶水。”
    少年扭過頭去，不予答話，麵上全是戒備冷凝的神色。馬踢聲達達，行程路上揚起莫大的塵灰。
    少年偷偷抬眼看向檀越，檀越正側臉看著窗外的風景，神態悠然。羽扇般的睫毛輕輕撓了一下少年的心尖。
    車窗外花紅柳綠，鶯啼聲聲。三月恰是桃花吐蕊的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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