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色裏，一輛紅色的汽車在馬路上奔跑著，車內的男人臉色很疲倦，一個接一個的嗬欠顯示著他昨晚沒有睡好，或者說是徹夜未眠。
    隨意的一瞥，後視鏡裏出現的騎摩托車的身影讓他放緩了車速，他很好奇，這個時間點，那小家夥是要去哪，直到摩托車與他的汽車平行，他才看到摩托車後麵的大簍子裏，堆捆著小山一樣高的報紙，就算他搖下車窗，騎車的人也沒有轉頭看他一眼，而是越過他朝一個小岔路口駛去。
    等到回過神來，車內的男人才發覺自己一直跟在那個小家夥的身後，看他將報紙塞進商鋪大門的底縫裏，看他拐進小區的大門又出來，看他把報紙送到路邊那些小商小販的手上，看他停在路邊喝從背包裏拿出來的水……。
    看著已經空無一物的簍子，送報紙的騎著車準備離去，他壓根就不會想到有個人一直跟在他身後。而車內的男人被他的粗神經給惹毛了，一路被人跟蹤了一個多小時，居然毫無知覺，看來他的整個身心都鑽進錢眼裏了，就算這樣，男人還是想看見他對自己露出笑臉：“喂，尹鹿，我們挺有緣的。”
    身旁一輛紅色的車裏探出了一顆讓人討厭的腦袋，尹鹿本想無視他，可他擔心無視會換來那個男人對他人身攻擊的變本加厲，畢竟自己打工的地方是他常去的落腳點：“真巧，想不到會在這碰到，是趕著去上班嗎？”
    “不是，是我工作得才下班，準備回去睡覺，你早上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工作結束了？”
    “我不是說過，隻要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一定會知道。”
    “呿，你就吹吧，到時牛肉市場的肉價一定會跌到最低點。”
    “為什麼？”
    “因為，牛都被你吹死了，你想想，那多牛肉堆在那裏，不便宜一點怎麼賣得出去。”
    “想不到你挺有幽默細胞嘛，要是我們一開始是以這種方式相處，你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好一點。”
    “啊？態度不好的人明明是你，怎麼我聽著，好像是我一樣，算了，我趕著去學校，沒時間跟你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態度好一點，你就會以平常心對我嗎？”
    “呃？會。”
    “那好，重新認識一下，我是宗政哲宇，很高興認識你。”
    “哦，我是尹鹿，也很高興認識你。”
    尹鹿有點被搞糊塗了，這男人到底抽的什麼風，前一次，還說自己是個虛偽的小人物，怎麼這一刻，變得這遷就自己了呢？該不是已經挖好了個坑，等自己放鬆警惕往下跳吧。
    “怎麼了，在想什麼？”宗政哲宇見他有點神遊，想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沒什麼，呀，都這個時間了，我真的要走了，再見。”
    “你，不吃早餐就去上學嗎？”
    “不是呀，我的背包裏有麵包呢，昨天下班時，從咖啡廳帶回來的，不過，我可不是偷拿的，是昨天店裏沒有賣完，甜品師傅給我的，文政哥也點了頭的。”
    “瞧你緊張的，我又沒有說什麼，我隻是覺得很遺憾，本來還想著邀你一起吃早餐呢。”
    “謝謝你的心意，我先走了。”
    沒有一絲留戀的長揚而去，雖然讓宗政哲宇很不甘心，可今早的相遇還是發生了一點點的奇跡，起碼，他沒有給自己使臉色。
    趕往學校的尹鹿，同樣有著與以往不同的心境，看來那個男人也不是完全的一無是處，能夠熬夜工作的男人，就算再渾，也能讓人佩服他本質裏的那份認真。
    兩個每次見麵都針鋒相對的人，對彼此有了新的認識，隻是不知道，這種和諧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