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玉氣喘籲籲，手裏提著一把沾了血的刀，他看著白羽，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遠處傳來雜遝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像有追兵緊跟其後。
    漆玉跳進屋裏，合上窗扉，警惕地說道：“你若叫，我便殺了你。”
    白羽對這人沒有一點好感，但對方拿著刀，他也不變發作：“好好，我不說話，你把這裏當自己家，愛幹嘛幹嘛吧。”
    這時，門外聲音越來越大。
    漆玉捂著胸口，手指縫中不停地滲出鮮血。
    畢竟人命關天，白羽急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漆玉走近白羽，用刀指著他說道：“把我……給藏起來。”
    他說這話時，離白羽隻有十公分的距離，白羽低著頭，看著漆玉蒼白的臉色，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白羽猛地挽起一段衣襟，聞那錦緞上的熏香，這香味與顧眉生房間中的味道同出一轍。
    “你究竟是誰？”白羽問道：“你跟顧眉生什麼關係？”
    漆玉聽到這話，露出訝異之色：“你，你認識顧公子？”
    “對，”白羽靈機一動，說道：“我是他的人，他本來要把我派去朱護那裏做事，後來陰差陽錯才來到葉凞府裏……他，他也對我用了藥。”
    漆玉聽到這，忽然支撐不住摔下地，白羽趕緊扶著他，說道：“你傷得這麼嚴重，再不看大夫就死了，這樣吧，我先把你藏好，然後再去找大夫，我新認識了一個朋友，他的醫術很高明……”
    “公子，”漆玉打斷了白羽的話：“漆玉自知活不長了，漆玉有一樣東西要在明天黃昏……”
    他話說到一半，門外吵雜聲越演越烈，嬰寧忽然踹開房門，衝了進屋，一臉不善。
    漆玉見已是窮途末路，走近白羽，抓住他的雙手，慘笑道：“也算是我跟林兄有緣，我死後，記得替我向佛祖菩薩求冥福，我下了十八層地獄，也好有個解脫的盼頭……”
    他握著白羽的手，不知何時，白羽手中多了一件冰冷的物品。
    白羽下意識地把東西藏在袖兜中。
    嬰寧厲聲道：“漆玉，坦白說出你背後的人，我還可以讓你死得痛快！”
    漆玉朝著嬰寧，冷笑：“太遲了……”
    言畢嘴角流出一涎鮮血，竟是咬舌自盡，倒地身亡。
    白羽第一次看見人死在自己麵前，手腳顫抖不已，哆嗦著癱倒在床邊。
    嬰寧走進白羽，眼中滿是懷疑：“漆玉死前可有和你說了些什麼？”
    白羽搖頭，不忍看漆玉的死駭。
    嬰寧嗤笑道：“他可有給你什麼東西？”
    白羽勉強說道：“沒有……”
    “真的嗎？”嬰寧不顧女兒家的矜持，竟打算搜白羽的身。
    白羽本能地推開嬰寧的手：“嬰寧，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是殿下帶回來的人，你對我這麼無禮，就是褻瀆了殿下！”
    他憑著一口氣，堅持到現在，隻是替漆玉不值。
    嬰寧放下手，神情詭異地看了白羽一眼：“林公子，你最好不要露出破綻，否則死的比他還慘！”
    說完，把手一揮，領著屬下帶著漆玉的屍體離開。
    白羽心緒不寧，呆呆地，看著漆玉流下的血跡發愣。
    這個世界的人，說死就死。
    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明天的下場也許就跟漆玉一樣。
    白羽咽下一口氣。
    他想要活命，就需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他走到臥房的屏風處，左右打望，確定沒人時，才掏出漆玉托付給他的東西。
    那東西乍看像巴掌大小的黃金，摸上去又像濕了水的幾層布，外披上印了些花紋，一麵畫著上古神話中的蠱雕，一麵畫著龍首豺身的睚眥。
    白羽看了半天，不知所以，他蜷縮成一團，坐在房中一角，第一次感覺到天大地大，無以為家。
    長夜漫漫，夜不能寐，隻能幹睜著眼睛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