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湧
    自從上麵派來的研究人員對3號進行研究後，上麵決定派三個人來繼續對3號的測試。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對3號回收之前的一種技術檢驗，但趙時知道在這層意義之下，有著更深的難以言明的目的：上麵在一點點竊取著關於3號的資料和實驗技術。
    當初國家和生命物種界的科研人員定下的規矩，被暗中破壞著。盡管趙時認為自己也扮演過類似的角色，但他仍對國家這種行為報以強烈譴責。
    這與小偷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手段更高明更隱蔽些罷了。
    趙時沉默地走在通向4號實驗室的路上，心情沉重。3號就在他身邊，雙眼睜大，緊緊握著趙時的手。
    “不過是測試罷了。你不用怕的。”趙時安慰著3號但無濟於事，3號依舊全身肌肉緊繃，處於即將攻擊的狀態。
    3號最近變得越來越古怪，攻擊傾向也變得更加明顯，甚至開始反抗實驗人員的命令，隻有在趙時身邊時才能保持暫時的安靜，但隻要一去實驗室門口，3號必定會狂躁無比。趙時擔心3號再這樣胡鬧下去會引起上麵的察覺，從而命令實驗組處理3號。到了那時候，3號就是真的危險了。
    “你乖一點。”趙時用哄孩子的語氣安撫3號。這世界上能讓他這樣溫柔的人，原來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最愛的妹妹若彤，但現在增加了一個3號。
    離實驗室越來越近，3號果然開始不安起來，幾度欲掙紮出趙時的牽製。雖然沒有成功，卻在趙時的右臂和身體右側劃出了不少傷痕。
    趙時隻是隱忍的承受著。這幾天被3號誤傷的次數多了，他也就習慣了，可即使右側腰腹和右臂被3號劃的傷痕累累，他也不能放手。
    一旦他放手了，3號肯定會失控地攻擊別人。那比他自己受傷後果更嚴重。
    簡和楊庭，趙正軍，宋毅這些主要科研人員站在大門不遠處，看見被趙時帶過來的3號，都不由得後退半步。
    宋毅的半邊臉已經毀了。本來3號誤傷而毀容的應該是簡，但宋毅在千鈞一發之間推開了簡，承受了3號的一擊後又倒在了一堆碎玻璃上——整個實驗都差點被3號毀了。
    宋毅保持沉默，目光忽略過3號落到趙時身上，沉聲道“辛苦你了。”
    趙時隻是微笑。他明白隱隱間，3號已經被貼上“危險”的標簽，他必須要阻止這件事的公開化。
    “張已經等候多時了。”簡微笑著開口，隻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張就是上麵派來的科研人員的負責人，也就是那次誌願者事件中黑發，和趙時寒暄過的人。
    3號的掙紮遇漸強烈。趙時幹脆轉過身用雙手牢牢抱住3號，邊低聲嗬斥3號邊將3號像實驗室拖過去。趙時沒有功夫轉身看宋毅的表情，但他的話卻順著空氣飄入到他的耳朵，潛入心扉。
    “為什麼不幹脆引爆3號大腦內的微型精神炸彈。”宋毅的聲音充滿了痛苦。他當然知道這隻是為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但除了這樣微弱的報複外，他沒有其他方式發泄痛苦。
    他的內髒在救簡的時候被3號打出血，又被不少特質玻璃穿透，在手術無效的情況下，實驗組隻好將他的身體進行了改造——變成和3號這樣的實驗體類似的被創造生物。
    他，被迫拋棄了人類的身份。
    趙時也為宋毅難過，但現在的情況讓他沒時間為這些痛苦。隨著3號的日漸成熟，他的力氣已不再是趙時所能牽製的了的。趙時隻覺得他的骨頭在3號的掙紮中發出悲鳴。不過在趙時不得不放開手之前，一雙大手有力的牽製住了3號。
    那雙強而有力的手迅速的掐住3號的後頸，將他扯入實驗室內。
    趙時虛脫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那是隨著張一起來的特種人員，是上麵為了保證長的安全和協助測試實施的保護人員之一。但趙時覺得他的身份並不止如此——能夠用雙手就製服3號這個擁有動物基因的生物的人，一定不簡單！
    實驗室大門在3號進去後已經關閉了。之後的測試將由張進行。
    趙時休息了一會，向回走。簡他們會在門口等他。
    “3號的幼體期快過去了。”簡首先開口，“張說再進行一項測試就能確定3號是否成功，如果成功，他會帶3號回去，如果不成功，我們將要開始4號實驗體的研究。”
    沒有人回答簡的話。他們都對這場試驗疲憊了。身心疲憊。
    “當初國家和生命物種界協議說研究會用於醫療事業，我才會來的，隻是現在……我覺得這場試驗背離了我們的初衷。”楊庭尋找著措辭，“明明是我們創造了3號，但除了前期測試是由我們進行，後期幾乎都被那個張壟斷了，就算是上麵的意思，我也不能理解。”
    “他們在竊取我們的實驗成果。”趙正軍一陣見血。
    趙時想保持沉默，但他明白此刻最不該保持沉默的是他，“我會去上麵一趟，向他們問個清楚。”
    五個人最後也沒有探討出什麼，各自回房，但趙時感覺的出來，大家已經對上麵的行為有了預感。盡管隻是模糊的感應，但也不容忽視。
    這場試驗已不再平靜。
    趙時此刻坐在床上，將腦海中一團亂麻的思路一點點捋平。
    自那次突然被sky叫去後，sky就像人間蒸發樣的失去了蹤跡，即使趙時用彼此才知道的暗號幾番聯絡也沒有找到他。很明顯，sky預感到了什麼事情，上次談話時明裏暗裏的提醒過自己。
    也許過幾天就會有批軍隊過去，打著身體強化的名號讓你們將3號的部分實驗技術應用到人體上。Sky當時是這麼說的，但除了他明說的意思之外，他還想表達什麼？
    那幾個誌願者可能是軍人喬裝的，張那群科學家也可能來自軍方。但除了這些呢？sky到底想說什麼？
    一切的疑問在這裏戛然而止。看來，有必要見見張一麵了。
    趙時立即起身，準備現在就過去見張。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去見一個人。
    簡可能沒想到過趙時會來找他，穿著便衣有些緊張的站在門口，雙手不自覺交握在身後。
    “簡，出問題了。”趙時輕聲開口。
    簡有些迷惑的看著趙時。
    “就像正軍說的，他們在竊取我們的成果，可讓我更擔心的是……上麵可能要毀掉這個基地……”趙時的話讓簡下了一跳，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趙時要求她帶她去監控室。
    簡以沉默拒絕麵前男子的要求。
    “3號是從張那群人來開始變得狂躁的。我可肯定張采用了某種非法手段傷害了3號。”趙時在簡低垂的目光前開口，“我要弄清3號變化的原因。”
    “不僅是為了3號，也是為了宋毅。”
    宋毅這個名字明顯刺激到了簡，她猛然抬起頭，在趙時猝不及防間扇了他一巴掌，“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趙時偏著頭，喉結上下移動幾回，“沒錯，他是我留學時最好的朋友，現在也是，甚至他來到這個實驗組也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
    宋毅是趙時大學時最鐵的兄弟，那時兩人都是留學在外，就異常珍視來自同一國家的對方，感情好的不能再好。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趙時聲音變低，“但這是我和他的事情。”
    趙時已經明白簡不會幫他了。在關於3號對宋毅造成的傷害上，他確實沒有做到最好，傷到了宋毅的心。但是看著3號那樣無辜單純的眼睛，他隻能對宋毅說3號的行為是出於本能。
    3號……與若彤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趙時跟簡說了聲再見，準備轉身離開，卻被簡拽住了衣角。
    “對剛才的事，我表示抱歉。”簡的聲音低沉哽咽，她抬起了頭，雙眼中閃爍著痛苦的光亮，“你明知道我的感情卻來找我幫忙……不過，你找對了。我說過，如果你有事要記得找我，現在該是兌現的時候了。趙時，你說我是不是個勇敢承認自己愛情的女人？”
    趙時的心快速顫了一下，卻默不作聲，隻是張開雙臂抱住了簡。
    “對不起。”將頭垂在簡的肩膀上，趙時閉上了眼睛。
    這世間有種感情，你深切的明白甚至感同身受，就是不能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