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笑語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一紙素箋，一硯，一筆，一燈，一影。
    透過窗欞，隱隱看見那單薄的身影，靜而默，默而沉。
    陳茜與章昭達他們有要事協商，唯留子高一人在書房。
    到仲舉借著出來散步散心為由，輕輕地從書房走過。
    燭影晃動，借著燭火的幽光，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少年玉白的臉，漆色眼眸，紅玉淚痣，墨發散落一肩，是蠱惑，是毒藥。
    似乎透過紅塵仰望深嗅那抹牡丹花香，得不到，觸不到。
    甚至，感覺不到。
    郝玉寒在不遠處看著那孤寂的背影，想要上前，可是又怕打擾到他。隻得默默站在那男子身後一動不動，然後等他離開。
    清幽溫潤的聲音從書房飄了出來，如黃鶯啼柳，如清穀幽泉。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似乎是想到不開心的事，少年微微歎息一聲，重複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到仲舉剛要離開，突然腳底一滑，景踩了地上枯葉，窸窣之聲傳入少年耳畔，阿蠻抬眸，待看到那男子唇角的笑意時，一雙墨黑眼眸更顯幽黑，彎起眼角，對上那人視線，阿蠻道“德言大哥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到仲舉揚唇，抬步進了門檻，唇角笑容依然溫文爾雅“看見你在認真寫字，便不忍打擾。”
    走到少年跪坐的案前，到仲舉也跪坐在他對麵，抬手拿起案上筆墨，拿過一紙張，隨手在上揮豪潑墨，一揮而就，一個小篆體“情”字躍然紙上。
    筆跡蒼勁有力，骨透宣紙，力透紙背。
    阿蠻依然含笑看著到仲舉放下筆墨，笑問“德言大哥，好字。”
    到仲舉抬頭，笑了“獻醜了。”
    “怎會？”
    “等你有一天真正領悟他的真諦的時候，也將是你離開他的時候。”到仲舉笑的溫柔，伸手臨摹著剛才揮就之情字。
    阿蠻搖頭，抬手理了理衣袖，一雙清明眼眸裏有著幾分戲謔的意思“德言大哥，你說，我這種人，還有資格去堪破這個字麼？未免有點可笑。”
    到仲舉不怒反笑，依然笑的彬彬有禮，溫文爾雅“誰知道呢，我都老了，卻依然不懂它，堪破不透，亦不想去堪破，人的一生，除卻感情，還有好多事可以去追求的，比如功名，比如權利。”回頭對上少年的眼眸，注視著那顆淚痣，卻怎麼都挪不開眼睛。受了蠱惑般，回頭，轉身，伸手想要碰觸他眼角，卻被少年頭一偏，竟是躲了。
    “德言大哥，你不可……”
    到仲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他竟然在一個孩子麵前如此失態。
    雖然，食色性也，無可厚非，可是，還是覺得有違自己君子之行。
    轉身，毫不猶豫地抬步出門，還不忘告訴屋內少年“我會保護你，無論在哪裏。”
    少年苦笑，抬眸“為何？”
    那走到門邊的男子突然頓住腳，冥想了會兒，回眸，連語氣都是無奈的無助“為何呢？我也不知道。”
    我不是神人，亦跳不出這紅塵，做不了脫俗的仙人，我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傳遞我的意願，你不懂，也不會懂。
    紅顏一笑，而我隻需要，你一張快樂的臉，一雙喜悅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