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之後的首個工作日。
    匆匆吃過早餐，潘銘寞便開始對著鏡子整理著裝。
    黑西服，白襯衫。
    呆板得令人不屑一顧，卻足夠成為業內龍頭W。R標誌性的存在。
    進入高聳入雲的金黃色建築，潘銘寞稍微加快了些腳步。在這裏，時間代表了金錢、利益、權利等等一切可以令人瘋狂的欲望。大廳旋轉門處進進出出分明沒有跑卻像趕死一樣的職員……無一不在抽緊一根弦，W。R可以讓人實現夢想，同樣也可以讓人一敗塗地。
    “西袖的case重新做，三天後，出兩套不同的方案給我。”
    鍾謹初將文件甩到李姐跟前，頭都不抬的繼續翻看起下一份文件。
    三天時間，兩套方案，對於整組而言確實不算難事。但是令人頭疼的症結依然存在，前期洽談皆由劉燃的心腹跟進，這次劉燃的突兀離去，確實為鍾謹初和其他人留下一個不小的爛攤子。至少承接就已經有些吃力了，思路上很難融合。
    李姐算是用實力說話的人，所以她搜腸刮肚的尋找合適措辭，“西袖的方案，以我個人的觀點而言細微處雖還有不足，但並不至於全部推翻重做，不知道鍾總感覺哪裏不滿意？”
    潘銘寞坐在李姐身邊，並沒有想要插嘴的意圖。以他的資曆來說，平時工作又不甚用心，充其量隻算個半吊子。
    鍾謹初難得放下筆，身體緩而慢的靠向椅背，看向潘銘寞的目光是種近乎犀利的探究，像是要把人的五髒六腑全都剝離開，赤裸裸地品鑒一樣。
    潘銘寞依舊禮貌性的略低著頭，對這種莫名其妙的眼神毫無不滿。
    如果願意，完全可以當他是空氣般的存在。
    良久，鍾謹初無懈可擊的麵孔上浮現一絲不達眼底的淺笑：“西袖這一季的廣告已經決定邀請了新銳作曲家加盟，中西方的較量，你認為這套方案的優勢在哪？”
    那種笑意，很美，很強勢，很公式化，不遺餘力地就可將那些準備示好的人隔絕起來。
    “我認為並沒有優勢。”潘銘寞很自然地說了，“兩組人馬思路相悖，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保守路線。”
    李姐暗暗提著一口氣，西袖並非是那種不起眼的小公司，失去這一大單，鍾謹初的麻煩自然不小。何況方案本身就是他們半路接手，為了迎合要求又承接前半部分，C組基本上都有參與，如果鍾謹初一個不滿意，他們很有可能需要集體請辭。
    “果然很符合張黎創的作風，”鍾謹初歪了一下頭，微微眯起眼睛，語氣有些不悅：“我需要的是公司收益，而不是手下一群躡手躡腳的員工。作為決策者，我有責任提醒一下，墨守成規隻會隕歿了你們的個人價值，淘汰亦或是晉升，W。R從來都不會吝嗇。”
    潘銘寞表情依舊是淡定的，唯有目光與鍾謹初在空氣中輕擦而過，了無痕跡。
    “三天後，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說完，鍾謹初揮了揮手，又埋頭在一堆文件中。李姐逃命似的離開了總監辦公室，潘銘寞跟在她後麵正欲關門，卻聽見裏麵疏離的聲音：“幫我送一杯咖啡進來。”
    自然，這句話是說給潘銘寞聽的，鍾謹初除了裴珊一個助理，並沒有另配秘書，這會兒他沒有用對話機呼叫正在其他房間處理事情的裴珊，顯而易見跑腿的差事落到了潘銘寞身上。
    走到茶水間放咖啡機的地方，潘銘寞拿過一次性紙杯，不是沒有看見架子上精致的咖啡杯，不過他並不想去清洗它們，畢竟他不清楚鍾謹初是否有潔癖，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想奉承他。
    在潘銘寞的觀念裏，他可以渺小的活下去，卻絕不會低賤了尊嚴。
    利落地按下三合一，一股咖啡特有的香氣頓時充斥了整個空間。
    “總監，您的咖啡。”
    “嗯……”鍾謹初根本連頭也不抬。
    潘銘寞仔細的把紙杯放到他順手的地方，便退了出去。臨關門前，他依稀看見鍾謹初對著那個杯子皺了一下眉頭。
    三合一。
    不否認，潘銘寞確實是故意的。
    隻是彼時的他沒有料想到，一杯咖啡，卻在日後改變了兩個人相處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