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沙發上，祝賀都沒說話。
    這種安靜，讓人感覺很壓抑。
    覺察到了異樣，潘銘寞把手伸到祝賀的頭發上，略顯生澀地撫摸著，“先報警吧，讓警察過來看看，加強些巡查也是好的，避免鄰居再遭了空門。至於東西，丟了就丟了，人沒事就成。”
    雙臂無力的耷拉在腿上，祝賀的心在這一刻突然有些找不到支點，完全是機械的意識在操縱著自己的嘴，“你的錢丟了……”
    “統共也沒多少現金，大部分錢和卡都在身上，身份證也沒丟，不礙事。”
    “電腦和手表也丟了……”
    潘銘寞略微停頓，屈膝蹲在了祝賀麵前，柔聲說：“那幾塊表還是挺久以前買的，現在都不愛戴了。至於電腦，除了玩玩遊戲，沒什麼重要的。”
    祝賀突然就怒了，毫無征兆地朝潘銘寞發火。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我說你的東西被人偷了，沒有了，就算抓到那人也找不回來了，你為什麼還能滿臉輕鬆，滿臉的不在乎！！！”
    潘銘寞心裏咯噔一下，“祝賀，冷靜點！”
    祝賀眼神裏帶著惱怒和感動交斥的糾結，他覺得自己不值得別人對他好，假如潘銘寞非要用這種容忍的態度對他，他寧願馬上滾出去。
    “別害怕，沒事，還有我在呢，一會兒咱把鎖換了，沒人能再進來的……”
    這一刻，祝賀強撐著的鎮定徹底傾覆了。
    他難受，很難受，遏製了數年的毒瘤在這一刻被凶狠地撕裂開來，那些足矣致人死命的毒素頃刻間就占據了他滿目瘡痍的心。將微微顫抖的手指插進墨黑的發中，祝賀雙眼空洞晦暗，用力薅緊自己的頭發，恐懼，卻沒有眼淚可以宣泄。
    她來了……
    是不是？
    她回來了！
    無措著跌坐回沙發，祝賀沒有半點兒反應，表情有些疏離，唇縫抿成一條繃直的線，眼睛直視著前方，暗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到裏麵真切的情緒。
    咳，這孩子是怎麼了？
    潘銘寞長歎一聲，“祝賀，告訴我你在怕什麼？”
    祝賀脫力一般地閉上眼，拚命壓抑著自己慌亂的心。
    “連我也不能告訴？”
    良久，祝賀沉悶的回了句，“我膽子小。”
    事實上，這個理由，比起對那個人的懼怕與憎惡，在祝賀的心裏占得比例很小，微乎其微。其實祝賀完全可以選擇說出實情，可話到嘴邊他心裏突然沒來由的怕。潘銘寞需要工作，不存在會一直在家裏陪著自己，多說隻是徒增了彼此的嫌隙和煩惱。
    將祝賀神色中的糾結、無助、仇恨、懼怕一並收入眼底，潘明的心兀地一顫，他真的是太不了解祝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