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白狐得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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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方才出現點滴纖長的紅,人群便已經控製不住的歡呼尖叫起來,那人的容顏,太過美麗,太過俊逸。這,就是傳說中的雲公子,即將繡球招親的雲公子?如此美人,即便是個男人,即便一臉的冷漠,若是能得到也不枉此生了。一時間,口哨尖叫在人群中爆發,原本不少隻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前來的人都挽起了袖子躍躍欲試。規模之宏大,場麵之壯觀讓人不寒而栗。
隻是,樓上靜立的紅衣男子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樓下的瘋狂潮湧,失神的眸子仿佛根本沒有靈魂進駐,隻是呆滯緩慢的微微一轉,證明這個自從站在欄杆後便一動不動迎風傲立之人是真真正正的活人。仿佛回應樓下人群的蜂擁,裹挾著那株巨大的連理樹上豔麗花瓣的風撲麵而來,殷紅的衣衫與墨黑的發獵獵起舞,散發著殘酷凜冽的美。
沒有一個目的地,隻是伸出手,五指張開的瞬間,色彩斑斕的繡球便乘著風朝人群中落去。猶如一片不甘寂寞的葉飄落平靜的水麵,霎時間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激蕩著,鼓動著。繡球落下的瞬間,原本屏住呼吸靜若聞針的人群沸騰了。幾乎已經看不見那一抹豔麗,隻是偶爾在人群頂端閃現又被湮沒在了人海之中。
那一抹斑斕關係著自己一生的幸福,可是,樓上的雲公子卻好像根本不在意那個繡球究竟會如何。不似曾經的招親人一般焦急的看著樓下,希望搶到繡球的能夠使自己心儀之人。甚至於他身邊的兩名侍女也比他要緊張得多,不時的看著樓下前所未有的激烈戰況。而這雲公子本人,竟然隻是人偶一般冷漠的站著,看不見眼中應該有的靈魂的流轉,仿佛事不關己。
白狐匆忙跟著看熱鬧的人群趕來,即便隔得這樣遠也能聽見木樓下人群的歡呼與怒吼。再一看樓上沒有絲毫動作的男子,幾乎目眥俱裂。恨恨的咬牙握拳,“宴鴻門,你狠,真的把天弄上了姻緣樓。看天的模樣,想必又是被你使了什麼手段才會如人偶一般毫不動彈的。不管你在想什麼,我的東西,我的人,可不是你們能碰的。”猛一眯眼,深邃的眸子幾乎能看見一抹幽深的紅,嗜血的豔麗。流光般破空而去,出現在那爭搶著繡球的人群之中。
混亂的人群中多了一個兩個人原本沒有人會注意到,可是如果突然現身的是美麗輕靈卻一身煞氣的白衣少年就不可同日而語了。鼓動的殺氣有如實質,在他踏進人群的瞬間竟然生生的將身邊的人震飛了出去。目的並非是繡球,而是那一棟木樓,或許,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木樓上的人。驚恐的人群早已經將他與木樓之間空出了一條道路,眼睜睜看著這美麗的少年滿麵冰霜的向木樓走去,即便他想要將樓上的男子強行帶走,人們也是做不出任何的反應。因為少年身上的殺氣太過銳利,太過冰冷。
“站住。”
白狐身子微微一頓,卻並沒有停下向前走的腳步,依然朝著木樓,朝著樓上的男子一步步靠近。
“我說了,站住。”低沉的冷喝夾雜著無邊的怒火,還有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懼。宴鴻門閃身站在了白狐麵前,攔住他朝那人靠近的去路。“這一棟木樓還有這個儀式都是被下了封印的,除非繡球最終得主,樓上之人是不能離開木樓的結界的。否則,你強行闖入隻會傷了樓上之人。若是你願意看見這樣的結果的話……”冷哼一聲,是打定了主意他不敢硬闖。
“你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一旦站上了那棟木樓,除非找到一人與其不離不棄生死相依,否則……”
“是的。”
白狐狠狠的皺眉,繼而又魅惑張揚的大笑出聲,“那樣的話,我得到繡球不就好了。”
宴鴻門卻早有所知的輕笑了起來,低沉又緩慢,卻讓人無端的發寒。“不可能的,你以為我想得到的,我會放手?我會做有風險的事情?那繡球上被我用血下了咒術封印,除非是我,它不會認任何人為主。說白了,今日的事情隻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讓大家知道我得到雲是名正言順的。而且,即便事後雲想要反悔,飲下了神水得到了祭司祝福的我們已經不可能分開了。”悄然湊近了白狐在他耳邊低喃,宛如情人的私語,卻讓白狐驀地臉色蒼白,不敢置信的盯著宴鴻門。咬牙半晌還是將疑問提了出來,“天之所以會那樣毫無所動的站著,是你搞的鬼吧。”
宴鴻門隻是輕佻的一笑,低聲道:“當然,我給他用了‘夢魂’,可以控製人言行三日的夢魂。今日就是最後時限,所以,我一定要在今日得到繡球。當著天下人的麵,與他一起喝下被祝福的神水。到時,沒有人可以再反對他屬於我,連他自己也不行。”
難以相信,這個雲追帝國的王者,為了得到天竟然會這樣步步為營。白狐一口銀牙幾乎咬碎,黝黑的瞳孔收縮著,隱約間閃爍著血紅的光芒,是憤怒。無限的殺氣鼓動著一身雪白的衣衫,然而,這樣憤怒的他卻隻是換來宴鴻門掩飾了戰栗的得意的笑。
若是現在出手,定能將這個家夥的腦袋打碎。可是,如果殺了他,那封印。
宴鴻門得意的向已經沒有人爭搶安靜的被心腹抓在手中的繡球走去,他以為,他贏了。然而,身後那原本憤怒,卻又在驀然間變得詭異的氣流讓他心中一凜,驚異的轉身,隻看見了讓他此生不能忘懷的一幕。
那個白衣的美麗少年,發裳無風自動的鼓舞著,一雙柔白的耳朵從黑色的發頂突出,白得炫目。而最讓人震撼的,是他身後緩緩延展開來那條巨大的白色的尾巴,緩慢的搖擺著。不過瞬間,憤怒的少年竟然化身魅惑的狐妖。他不敢相信,親眼所見少年化身狐妖。不僅僅是震撼於這一副半妖模樣的美麗蠱惑,更是對心中那無法解釋的疑惑的恐懼。
本以為這人就是染霜濃,天下間不可能有人竟然能與染霜濃這般美麗人物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這人同樣也想要得到雲,無論如何看來,他都是那個紫焰帝國七皇子染霜濃無疑。然而,如今親眼所見他化身妖狐又是怎麼回事。無論是耳朵,還是尾巴,還有那變得與人類不一樣的狹長的瞳孔無一不是真的,無一不在昭示著麵前之人是妖的身份。帝國的王室是不可能有妖族存在的,且不說人妖之間結合本就困難。帝國王室血脈都有著天生的龍氣,一般妖物是不可能在這種龍氣中生存,更莫說是想要與王室結合生出一個孩子。迄今為止蒼穹大陸上的王室成員與妖物相愛的不是沒有,可是根本不能長久,根本不能受孕。
如此,也就是否定了麵前之人是雲的孩子的說法了。那他又是誰,來到此處,追逐雲又是為了什麼。而且,那雙深邃銳利的眸子裏閃動著宴鴻門不明白的凜冽,忽而心中一動,或許今日,自己這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有變。
“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誰?”全身戒備著,即便根本不知道對方麵對這樣的情況會如何著手,即便現今的狀況是自己占了主導,卻依然本能的防備著,畏懼著麵前狐妖的少年。
“我?白狐,我的名。相信你看了我這幅模樣應該不難猜到我究竟是什麼人,我的名字的由來不會讓人困擾才是。”
“你和染霜濃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應該,算是沒有關係。”白狐聳聳肩,美麗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沉思。
宴鴻門卻難得的皺了眉,沉聲道:“不可能,如果沒有關係,為什麼你們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這,妖本來都是非人類,第一次幻化成人型時想是怎麼個樣子就是怎麼個模樣吧。我喜歡這張臉,所以第一次幻化成型便用了這幅模樣定了下來,這很奇怪麼?”白狐一臉的無所謂,倒是讓宴鴻門一時吃不準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沉默一瞬才道:“既然你和染霜濃沒有關係,那為什麼要來爭奪雲,你想做什麼?”
本來一臉輕鬆的白狐在提到雲的瞬間氣勢驟變,微眯著眼,斜提著唇角,無意識間便散發著無邊邪肆魅惑。“我喜歡,想要他。天下誰能奈我何……”一聲低喝,竟追風逐月般化身流光朝那絢麗的繡球而去,那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在宴鴻門的眼前牽起了一線星光點點,想要抓,卻為時已晚。
一道炫目的白刃一閃而過,布帛撕裂的響聲在屏住呼吸的人群中是那樣的清晰幹脆。人們震驚的看著五色豔麗的繡球在白狐麵前化作了片片彩色的布片翩然飄飛,宛如折翼的蝶,跳著最後的華麗的舞。
他,竟然將繡球撕碎了。沒有人看清楚他的動作,隻是唇畔那一抹邪魅的笑與眸中躍動的紅在昭示著方才他做了令人震撼的事。右手成爪翻掌一抓,隻聽得一陣細微的骨骼摩擦的聲響,銳利的指甲上泛著凜凜寒光。
圍觀的人群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誰也不敢靠近此刻這殘忍邪肆如萬獸之王的少年男子。
“既然這繡球是整個木樓封印的陣眼,還有你的血為媒介,旁人想要得到是沒有可能了。那幹脆,毀了就好。”眼看著因為震驚而早已目瞪口呆不能言語的宴鴻門咬緊了牙卻無計可施。木樓外一層極淡的流光轟的破碎,嘴角揚起一抹詭魅空洞的笑,散發著殘忍的腥香。
“現在,他是我的了。記住了,他叫雲行天,是我,白狐的所有。記住了。”
縱身一躍上了木樓,抱上那個比他還要高上半個頭,眼神凝滯一身紅衣的美麗男子幾個起落消失在了人們視線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