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不要管母妃，好好照顧自己。”眼見著自己的兒子將被‘請’出去，擔憂的話忍不住脫口而出。
    “啪——啪——”
    慕容瑤毫不留情，兩巴掌摑了過去。
    王妃趴在地上，倔強眼神瞪了過去，在觸碰到慕容瑤凜冽的眼神，心中莫名的一陣戰栗，倔強的眼神沒底氣的弱了幾分。慕容瑤幾乎從不自己出手，一出手，則見血封喉。這是慕容瑤第一次打她，三年前，無憂城還沒有今天這麼完好，好幾次她偷偷逃出去，每次大動人力抓回她，慕容瑤對她冷嘲熱諷，卻不曾有做過人身攻擊。記憶最深的一次，那天慕容瑤碰到一件棘手的事，心情煩悶。她趁機出逃，被抓回來之後傷了慕容瑤，當時慕容瑤的雙眼都能射出冰劍來，她以為自己死到臨頭，可最後慕容瑤隻是剁下看守人的一節手指。從那之後，每次她逃亡，慕容瑤就折磨看守人。最終，她放棄了逃亡。
    別人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那罪孽，太沉，她承受不起。
    曾經可笑的以為慕容瑤念幾分舊情，才不動自己。原來，慕容瑤隻要需要有個完整的，健康的自己，做一個與皇兒對抗的完美籌碼。王妃望著上官清淼，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他們母子，隻怕，凶多吉少。
    煽完巴掌，慕容瑤漫不經心的從懷中掏出來一塊純粹潔白的手帕，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沒有一絲汙垢的手。整個過程她都皺著眉頭，小心翼翼而又專注萬分，仿佛在擦拭一個不小心被人弄髒的稀世瓷器。
    她不屑動手，不屑髒了自己的手，這就是她所謂的修養，優雅冷酷得淋漓盡致。
    五指輕張，純白的手帕被丟棄在冰冷的地麵上，溫柔傾身，一腳碾過。
    簡直忍無可忍！白衣飄過，上官清淼理智全失，一雙手已經扼住了慕容瑤的咽喉，而細作也對著閻魔紅抽出了劍。
    她的頸部脈搏在他的手底急促的跳動，那脖頸又細又蒼白，看上去很脆弱，仿佛一用力就能被捏碎。上官清淼狠命的扼下去，指節泛白，青筋畢現，仿佛傾盡了全部力氣，怒吼道：“你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能這麼的狠心！”
    他的心中泛起一種扭曲的快感，殺不死她又怎樣？至少，他也要讓她痛苦一次，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不是死了？
    慕容瑤神色痛苦，呼吸急促。
    身後的衣擺被人拽著，他猛地回過頭去，漲紅的雙眼射過去野獸的凶光，母妃縮了縮身，懇求他：“別這樣。”
    他的腦袋一懵，猝然清醒。轉過頭，望著慕容瑤的眸子，冰藍冰藍的顏色，仿佛比高山的寒冰還要堅固，還要淡，還要冷。
    發妻慘死的神情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的手鬆了下來，全身冰涼，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除了母妃，他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也再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
    慕容瑤穩住瑤瑤欲墜的身體，撐著牆壁，喘息道：“哈哈，鬆手幹嘛？咳咳。。。。。。繼續啊！怕我了嗎？”
    上官清淼的胸膛劇烈起伏，雙手突然像脫去了力氣，她是沒有感情的修羅，難怪會為了人世間那一點點快樂，那一點點權利而出賣靈魂，和魔鬼簽約，永墜地獄，生生世世。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今天，他有太多不舍，太多放不下，嘶啞的聲音吐出求饒的話：“放過我母妃，我求你！任何事情衝我來。”
    “送客！”
    該走的人都走光了，和上官清淼的這場沒有武力的戰鬥，幾乎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慕容瑤卸下了偽裝，疲憊的靠著牆，失神的望著一片虛空。
    牢房中假憩的皇帝幽幽的開口道：“被心愛的人怨恨的滋味不好受吧？”
    慕容瑤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了還有一個人，微微掃了他一眼。是這個人把她培養成殺手，是這個人讓她和上官的愛情不得善終，她曾經恨不得他死。可經曆了三年的平靜和孤獨，該放下的，她已經放下。但到底，她現在情緒低落，他不該打擾她的清淨：“你不要太自以為是，我若愛著上官，怎麼可能這般待他？”
    慕容瑤說完，轉身打算離開。
    身為階下囚，乖乖聽話才是明智的選擇，可他看得清明，對於上官清淼，她是愛的。可對自己，她無愛無恨，甚至連敷衍都嫌麻煩。皇帝竟然坐起了身子，咄咄逼人：“你可真是可悲！”
    慕容瑤的身子一僵，收回腳，背對著他，幽幽的開口，“你最好閉嘴，不然我會讓你後悔開過口。”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救下了上官清淼嗎？那場大火壓根就是你被逼無奈之下的苦肉計！”三年前，慕容瑤沒有修煉巫術，雖然劍術驚人，但無法與自己抗衡，別無他法，她隻好親手去殺上官清淼，造成死亡的假象。除了慕容瑤，還有什麼人敢背著他做這些事情？虧他當時還一廂情願的認為慕容瑤愛著自己，皇帝站起身來，朝著慕容瑤的背影逼近：“怎麼讓我後悔？殺了我嗎？你殺了我，誰替你澄清，你所做的一切？你又如何挽回上官清淼的心？”
    寒光一掠，紫衣飄過，慕容瑤的劍沒入了皇帝的胸口。
    慕容瑤莞爾一笑，附在皇帝冰涼的耳邊，情人般的耳語道：“嗬嗬，誰說我要澄清了？誰說我要挽回上官的心了？”
    抽出劍來，皇帝的身體撞擊地麵的聲音驚動了門外的侍衛，不久，閻魔紅也聞訊趕來。
    慕容瑤從懷裏掏出白手帕，兀自專注的擦拭著劍身，沒有抬頭，柔聲道：“把他的頭剁下來，掛在城門上。”
    閻魔紅微微一愣，連忙彎下腰去探了皇帝的鼻息，好一陣才緩過神來，勸說道：“城主，若把皇帝的頭顱掛出去，世人皆知，那麼，你就永遠是一個逆賊，永遠無法得到這天下。”
    天下，天下……
    這天下，至始至終，她就不曾動心。
    慕容瑤突然想起了上官清淼曾經的模樣，萬軍之中，一襲銀色鎧甲，指點江山，那是怎般的意氣風發？
    大婚之夜，被一劍刺傷，他躺在血泊中，又是何其狼狽？
    如果，他當了皇帝呢？會怎樣？至少，他能自保了，不是嗎？
    慕容瑤不由得微微側頭，望向窗外，凜冽的寒風，掀起她染血的黑發，一陣血腥味彌漫在空中，她的嘴角掛著一絲甜蜜，眉宇間卻浮現出一抹不容置疑的決然：“這天下，我另有打算，你照我的吩咐做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閻魔紅惶然，不再吭聲，拖著皇帝的身體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