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地上，一直待到晚上，顧浩靠著夕雲睡著了。將人叫醒，夕雲扶著顧浩回到車裏，“你睡會兒吧，到家我叫你。”路上，顧浩睡得很熟，夕雲偶爾轉頭看幾眼，才能安心。隻是，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以怎樣的心情，集中注意力，然後安全到家的。
    他知道，顧浩心裏那道傷痕，已經沒辦法愈合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他在慢慢失去對方，但最可恨的是，他清楚得很，卻無能為力。他們會走向哪裏，前麵等待的是什麼？夕雲不敢去想，也不願意認清。
    把顧浩報到樓上，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輕關上門，夕雲下樓，方睿和陳鋒，兩人站在客廳，巴巴地望著他。
    “怎麼辦？那個女人死了。”陳鋒揪著後腦勺，看起來煩躁不安，方睿立在一旁，也是滿麵愁容。“明天，警察就會找上門，顧總怎麼辦？會不會被當成凶手？誒，那個女人是自殺的吧？”
    “我們走得太急，屋子裏的痕跡沒有來得及清理，還有門口又幾個人都看見我們進去了。至於顧浩，他，會是警方第一個嫌疑對象。我們都不清楚，徐琦到底怎麼死的？這種時候，要是進了警察局，江叔不會坐視不理，他跟那邊的關係，你也知道。好了，大家都冷靜下來，我們好好想想，現在要做什麼。”方睿白了陳鋒一眼，又瞅了兩眼夕雲，托著下巴自顧自思考起來。
    “首先，我們要……”夕雲的話被強有力的敲門聲打斷，屋子裏的三個人麵麵相望，方睿用口型說了警察兩個字，陳鋒會意，抱頭哀嚎，不會吧，這麼快！來到門口，夕雲鎮靜地開門，果然，十幾個人站在眼前，為首的人舉著一張紙，冷冷問道：“顧浩在家嗎？我們是市警局第二刑警大隊，這是逮捕令，我們懷疑顧浩跟一起謀殺案有關，還請你配合。”
    此時，顧浩站在樓上走廊裏，木然地看著眼下一群人越過夕雲，徑直來到樓上，拿出手銬，自己的雙手被拷在一起，2個男人一左一右壓著自己，下樓。夕雲仍然站在門口，不曾移動，顧浩隻能見到對方背影。不過，他能感覺到，夕雲現在的心情。快速走近，在夕雲身邊，顧浩停了下來，任憑身後如何推阻，都不肯再往前。
    “我沒事。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不要擔心！”除了這兩句，顧浩實在想不出別的話來安慰夕雲，嘴角微微揚起，顧浩朝對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離對方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中。房間裏又變得安靜了，夕雲怔在原地，然後默默關上了門，轉身上樓，留下客廳裏的方睿和陳鋒麵麵相覷。
    “老板，他不會傻了吧？怎麼都沒有一點反應？”身後，陳鋒在小聲嘀咕。“你才傻了！”方睿毫不客氣頂了過去，“別亂說話！”
    “那現在怎麼辦啊？顧總都被抓走了，老板不會上去睡大覺吧。不行，不能幹坐著，我們得把顧總救出來。”陳鋒反駁道，開始來回踱步，神情緊張。
    “行了，你以為是在演電視，我們還能去越獄不成。讓他冷靜冷靜吧，有什麼事，天亮再說。我也要眯會兒，夠煩了。你，馬上給我閉嘴。”方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個縱身躺在了沙發上，閉上眼睛休息。
    早上，睡在沙發上的方睿幽幽醒來，聞到陣陣香味，一躍而起，看見夕雲在廚房。靠在門口，方睿盯著正專心煎雞蛋的夕雲，表情難看，正準備開口。突然陳鋒從身後冒出來，一臉興奮地叫道：“哇，好多吃的。這麼多，我們三個人吃得完嗎？要是顧總在就好了。”說到後麵，陳鋒降低聲音，自言自語。
    瞥見夕雲一頓，方睿皺著眉頭，毫不客氣，“你他媽是來搞笑的嗎？”說完，朝夕雲的方向點了點頭，陳鋒恍然大悟，立刻捂緊自己的嘴巴，垂下腦袋，灰溜溜地離開廚房。
    “他沒有殺徐琦，徐琦是自殺的。”飯桌上，夕雲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方睿放下筷子，神情凝重，“可是，警方不會相信，尤其得到上頭暗示的時候。”
    “你是說，他們會屈打成招？不行啊，顧總身體那麼弱，幾下就扛不住了。”陳鋒適時插嘴，望著對麵默不作聲的夕雲，驚呼道。
    “你他媽能不能閉嘴，好好吃你的飯？”方睿轉頭剜了陳鋒一眼，輕吼出聲。陳鋒吐了吐舌，端著慢慢一盤吃的，偷偷溜走了。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要不，我找江叔，探探他那邊有什麼行動？”方睿提出建議，等待夕雲回答。
    “算了，江叔不是好糊弄的人。警方那邊，我使不上力；江家，求情也沒什麼用；至於顧浩，我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夕雲平靜地說完，麵無表情，繼續低頭吃飯，不見任何著急擔憂。
    “什麼決定？”從對方語氣裏聽出不對勁，方睿連忙追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了，顧浩要做什麼？你們，搞的我好心煩，麻煩！有什麼事，大家一起想辦法，搞什麼啊？”
    “我隻能告訴你，顧浩他會跟警方承認，徐琦是他殺的。我清楚，他已經決定了。”夕雲抬頭，望著對麵的人，相比於對方的著急上火，夕雲倒顯得十分淡然。
    “什麼？他瘋了？這個顧浩，腦子裏在想什麼？你呢，你就由著他，什麼都不做？怎麼，你也決定好了，他坐個十年八載的，你就等著他？怎麼著，你們倆，真以為在拍電影呢？他顧浩，我管不著。你，你他媽拍戲拍傻了？想辦法救人啊！我去，太上火了，我都快氣死了。”方睿蹭地踢開椅子，站起來，對著夕雲一陣臭罵，氣得臉紅脖子粗。
    “很多事，你不懂。”夕雲維持淡定，不惱不怒，耐著性子跟對方解釋道。
    “就你倆懂？算了，算了，我先走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再跟我打電話。看你這樣子，也不要幫忙了。你就繼續扮演癡心守候的苦情男，我懶得見你這副德行，眼不見為淨。再呆下去啊，我會被氣得減壽十年。”抓起桌上的吐司，全塞進嘴裏，方睿朝夕雲冷哼一聲走了。
    隻剩下夕雲一個人，望著眼前這頓豐富的早餐，陳鋒的話在耳邊響起，思緒飄遠，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他有沒有吃早飯？有沒有睡覺？中午怎麼辦？身體有沒有不舒服？肩膀有沒有換藥？那些人有沒有對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