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們吃飯了嗎？樓下那家三明治太好吃了！”陳鋒推開門，語氣興奮，身後跟著方睿，默不作聲。“顧總，你醒了！”站在床前，陳鋒臉上掩飾不住高興，帶著第一次出國的新奇。“咳咳，你醒了就好！”方睿朝顧浩點頭，表情不大自然，也可以看成他在不好意思。
    “夕雲還沒吃飯，陳鋒，麻煩你帶他去樓下你說的那家三明治很好吃的餐廳。”顧浩瞥了眼坐在一旁的人，對陳鋒說道。
    “你呢？想吃什麼，我帶上來。”夕雲站起身，傾過身體，細聲詢問顧浩。“不了，我沒胃口。你去吃吧，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即使兩人剛才的談話不愉快，顧浩還是放軟語氣，話裏盡是關心，催促對方下樓吃飯。
    “好勒！老板，我給帶路。強烈推薦，他家的三明治太夠味了，尤其是那個……”陳鋒走後，病房裏頓時安靜下來，方睿坐在沙發上翻閱雜誌，突然開口，“你身體沒事了吧!”眼睛盯著雜誌，不鹹不淡地說道。
    “沒事。聽說你們發現我的，謝謝！”語氣真誠，顧浩向坐在沙發上的人道謝。
    “不用，我沒幫什麼忙。是陳鋒那小子，跑前跑後，你還是謝他吧。”方睿沒有看顧浩一眼，似乎雜誌對他很有吸引力。“夕雲把電影辭了，惹劇組不快，聯合其他導演出聲抵製，輿論對他很不利，你知道嗎？”終於，方睿將雜誌扔到一邊，抬起頭盯著顧浩，臉上表情不悅，皺著眉，望向顧浩的眼神充滿深意。
    氣氛一時凝固，顧浩驀地垂下眼，情緒低落，陷入了自責。方睿見狀，起身走到顧浩身邊，煩躁地撓撓頭，開始勸慰，“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我希望你能勸勸他，這件事盡快解決為好他會聽你的。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指責。作為他的朋友，我也很擔心。”顯然，安慰人的事方睿不大常做，抿著嘴，時不時吐出幾句，開始後悔自己的多話。
    “這是什麼藥？”夕雲回來，陳鋒和方睿一起離開。顧浩看著夕雲手上一盒五顏六色的膠囊，微微驚訝道。“用得著吃這麼多？我沒事了，現在就可以出院。”
    “增強免疫力。”夕雲將藥遞過去，顧浩一口氣全部倒進嘴裏吞下，拿起水杯喝了大口。夕雲站在一旁，神色晦暗，眼底的情緒無可自製。
    “明天我們就回去。你和劇組的事，要馬上解釋清楚，再拖下去對你不好。你的經紀人呢，是不是應該先發一份聲明，還是先道個歉？你有沒有在聽？”想到方睿的話，顧浩片刻都不能再待下去，急切地說出自己能想到的方案，眼見身旁的人心不在焉，音量升高，顧浩厲聲喊醒對方，臉色難看。
    “你不該回來的，不該辭演。如果因為我，丟掉你的演繹事業，我會恨自己，一絲一毫的影響都不能。我不是你的負擔，不是你的麻煩。你懂嗎？”
    “我懂。你從來都不是，以後不會了。我們明天出院，回國。”夕雲走近床邊，將顧浩攬在懷裏，放在對方肩膀的手頓住，又緊緊地擁住。在顧浩看不到的地方，夕雲臉上笑容消失殆盡，眉眼間彌漫愁緒，表情嚴峻，望向窗外的目光凝重深遠。
    兩人相擁著，房間裏充滿溫馨、寧靜，如果不是醫院，夕雲多想他們可以一直擁抱彼此。夕雲低頭看了眼顧浩，閉著眼睡著了，眼神驀然一暗，也許今後對方醒來的時間會越來越短。控製自己的呼吸，夕雲將那聲歎息壓在心底，輕輕將人放下來，拉好被子。離開前，夕雲又往門內看了看，這才安心關上門。
    “Jack，我們打算明天回國。”來到辦公室，夕雲直言不諱，看向Jack的目光夾著歉意和無奈。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夕雲補充道：“可以嗎？”語氣放軟不少。
    “你，真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這裏有益於治療，還有情緒的穩定。你們回國，不會對病情有任何緩解，隨時有病發的危險，到那個時候不是吃幾顆藥就行了。”
    “繼續留在這裏，他會起疑。難道我要告訴他，你是精神病人，需要隔離治療。我怎麼能告訴他實話，怎麼能？”跌坐下來，夕雲失神自語，臉上浮現痛苦之色，被絕望的情緒包圍，找不到出路，沉下的心像被針刺，滴答滴答往外冒血，密密麻麻的疼痛讓他呼吸一窒，像世上所有病人的家屬一樣，他也在經曆這些，忽上忽下，希望、失望交錯，醫院的藥水味滲入他的骨血，帶著死氣沉沉的味道。
    作為醫生，Jack已司空見慣，輕歎一聲，“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藥完了，按時回來拿。切記，有任何情況，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能大意！”其實，他並沒有全部說出，之所以同意出院，是因為他確定，即使留下，痊愈希望微乎其微，無數病例告訴他，太多的病人對漫無盡頭的治療絕望而選擇結束。死在這的人，已經夠多。他會繼續研究，可是死神的腳步更快，希望他的決定，是對的。
    回到家裏，夕雲將顧浩抱到樓上臥室。陳鋒和方睿站在客廳，“顧總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從美國一路睡到這裏，都沒醒過。”陳鋒湊到方睿身旁，小聲嘀咕道，不是朝樓上撇去，生怕上麵的人聽到。方睿往一旁挪了挪，離陳鋒遠一點，嫌惡的眼神刺向對方，“多事。”
    “陳鋒，回去把你東西搬過來。”夕雲下樓，對陳鋒吩咐道。三人來到吧台坐下，聽了這話，陳鋒吃了一驚，“老板，我要和你一起住啊！”夕雲個方睿兩人互望一眼，額頭閃過黑線，“隔壁的房子也是我的。”
    一聽要住別墅，保安的活也不用幹了，陳鋒開心地差點跳起來，樂嗬嗬地回去搬行李了。將兩個杯子倒滿酒，夕雲將其中一杯推到方睿麵前，“陪我喝點。”
    “他的病，很嚴重？”見夕雲一飲而盡，方睿沉聲問道，皺起眉攔住對方，“行了，別喝多了。等會顧浩醒了，還要你照顧。”
    “辭演的事，你打算怎麼辦？算了，你現在也沒心思。這樣，我明天去工作室，我來處理。你，你就安心照顧他吧。”
    “你不是一向反對我們？怎麼突然改性了？”夕雲看了兩眼對方，調笑道，對方睿的自告奮勇很受用。
    “我投降，你們可歌可泣的愛情，心服口服。別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行了，外麵的事有我和孫哲豪，你放心，兄弟給你辦得妥妥的，好歹我也曾是星騰的總經理，這點小風小浪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