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困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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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浩並未如願去到夕雲身邊,就在他離開顧氏的第三天,一則更爆炸性的消息將他擊得粉碎。比起事業的挫敗,親生父親的出現,讓顧浩到達崩潰邊緣。
“原顧氏董事長顧浩親生父親浮出水麵,名叫李軍,實為某精神病院一名病人。”“據李軍講述,他被已世的顧海謀害,跌入大海深受重傷,直至去年恢複記憶,回到該市流露街頭,被市民送進精神病院。他本人反複強調,自己精神沒有任何問題。”“李軍進一步透露,當年顧浩母親來Z市拍戲,兩人日久生情,無奈女方父母阻擾,強逼她嫁給當時頗有權勢的顧海。婚後,顧海知道自己的存在,心生嫉恨,派人試圖謀殺。這麼多年,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兒子,就盼著死前能見見他”
電視裏、網絡上,這兩天關於李軍的新聞層出不窮,花樣繁多,聲淚俱下,倒比名人還吸引眼球,現在他已然成為明星。聽說了他的遭遇後,還有人邀請李軍出自傳。哼,真是個病態的世界!顧浩呆在家裏,觀看這個李軍掀起的一場又一場的鬧劇,至少在他看來,卻是如此。不過,別的人似乎不這樣認為。電視台特意做了個節目,街頭訪問路人,對李軍事件的看法。民眾已被李軍的把戲玩弄,紛紛替他鳴不平,借此控訴這個有錢人的社會是多麼的不公,是如何殘害他們這些平民的。更有甚者,呼籲另一當事人顧浩站出來,與失散多年的父親相認。
被這些消息吵得心煩,顧浩這兩天頭經常痛,被折磨得半夜不能入眠。更別說出門了,外麵等待他的,可不是什麼驚喜。剛開始,神通廣大的記者打到他手機上,提出要采訪,以免再出現此類騷擾,顧浩過段地拔下了電池,讓手機停工。到了晚上,和夕雲的通話時間,又重新使用起來。唯一讓他慶幸的是,夕雲那裏沒有任何消息,第一次,顧浩喜歡上了窮鄉僻壤,與世隔絕的地方了。還有這裏,保持著它的安寧,不被人所察覺。
失業的第四天早上,顧浩比平時起的晚了些,下樓已經過了10點。正巧聽到開門的聲音,站在台階上,顧浩微微楞了一下,直到看見門口的人,才反應過來,麵露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一聲不吭,瞞得倒嚴實。”夕雲推門進來,撇了眼對方,將身後的小行李箱放到一邊,徑直朝顧浩走來。
“是不是沒睡好?早飯呢,吃了沒有?”上了幾級台階,夕雲伸出手撫了撫顧浩的臉,停在了對方青黑的眼底,輕聲問道,眼神專注而深情,語氣包含著一絲疼惜和心痛。從他知道新聞的那天起,夕雲能夠想象對方這幾天的艱難,他恨不得立即趕到顧浩身邊,給予支持和幫助。連日拍攝,總算導演批了3天假,昨晚做的12點航班,一路沒休息,終於現在回到了這裏,回到了顧浩身邊。
“我沒事。倒是你,怎麼跑回來了,劇組那邊怎麼辦,跟導演請假了嗎?有沒有影響進度?”牽起夕雲的手,兩人一起下來。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人,顧浩眼裏閃過不讚同,連連追問道,擔憂寫在了臉上。他不認為,對方從劇組離開時正確的尋選擇,自始至終,顧浩相信,他可以解決這些麻煩,雖然到現在他的做法很是消極。
不過,看到顧浩著急擔心自己,夕雲心裏溫暖得很,但想到這幾天對方的處境,夕雲臉色凝重,他不確定到了現在,對方是否還固執己見,不肯他插手。所以,夕雲試著談起他的建議,“我們可以從程家入手,切斷顧偉的羽翼,那些董事,恩威並施,想必會有效果。以你的股份,重新召開董事會……”。
“那個李軍。”顧浩打斷了夕雲的建議,將話題從公司引開,事實上他最關心的,也是那個李軍,突然出現的親生父親。一個恬不知恥、顛倒黑白、虛情假意的男人,他身體裏竟然流著這種人的血,隻要想起這個男人對鏡頭說的那些話,直叫人反胃,心裏像壓了塊巨石,透不過氣來。
“我想讓他閉嘴,他不應該出現。”顧浩坐在沙發上,彎著腰,沒有抬頭看一旁的人,情緒十分低落,悶悶地說道。“他胡說八道,可他騙不了我。說什麼想見我,太可笑了。一個強奸犯而已,真當自己是個人了。”
“你想怎麼做?”夕雲在顧浩身邊坐下,將對方的手緊緊握住,轉頭看著顧浩,平靜地問道,眼神堅定,似乎隻要顧浩說出他的想法,夕雲都會讓它實現,什麼都不在乎。
“我想殺了他。能嗎?”顧浩低低地開口,朝夕雲看了一眼,神情頹然。從顧浩發抖的手,夕雲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無措和憤怒。沒有回答,夕雲默默將人摟在自己懷裏,無聲安慰對方。
兩人靜坐在那裏,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種沉默。夕雲的心很沉,已到深淵之底,冰冷刺骨。當在劇組看到顧浩從公司離開,還有那個李軍的新聞,夕雲心裏一痛,像被撕裂一般,恨不得馬上趕到顧浩身邊。現在他回來了,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可笑的是,他發現,他什麼都做不了,顧浩心裏的痛,他不能減輕一分一毫。
“等電影拍完了,我們去旅行吧。”靠在夕雲胸膛上,顧浩輕聲開口,盡可能地讓語氣歡快一些,甚至刻意的表示出極大的期待。
“好。”夕雲緩緩答道,鄭重而溫柔,僅僅一個字卻流露出太多東西。夕雲心裏清楚,顧浩感受到他的無力和挫敗,試圖安撫他那顆鈍痛的不能呼吸的心髒,試圖緩和這低沉的氣氛。
“還有婚禮,選個好地方,要不就在海邊,去國外。旅行的時候,我們可以好好看看。”顧浩繼續他的努力,他想忘掉這些不愉快,它們緊緊纏繞著他,竭力把他拖往崩潰的地獄。不能讓它們得逞,顧浩努力地讓自己釋懷,不那麼的絕望。
“恩。”同樣回答極其簡短,夕雲將人摟得更緊,,默默隱忍著不讓對方察覺,他在逼自己全力配合,壓下多餘的情緒,還有多餘的話。他應該說些什麼,夕雲在心裏思索,可惜一無所獲,任何的語句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無力,開始痛恨老天糟糕的安排,他鐵了心不讓他倆好過,設置一重一重的障礙,來阻擋他們,考驗他們,並且要打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