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一邊用佩刀敲打鐵柵欄，一邊吆喝著開飯了的號子分發飯菜，說是飯菜其實就是一個幹冷的雜麵饃饃加一勺有點發餿的菜粥。
    但就算是這樣的食物，天牢裏的囚犯都是撲上去搶的！這裏一天隻有兩頓，嫌棄這些飯食的人也早就在饑餓中屈服了，為了搶半個幹饃饃會大打出手。獄卒不會去管他們，搶輸的人也許隻能喝著難以下咽的餿粥水，眼巴巴地抱著咕咕叫的肚子等待下一個飯點，更也許連粥水都在爭搶的時候被打翻了。就算沒有打翻，那粥水也稀得和白水沒兩樣，還散發著一股怪味。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獨享一個牢房的齊瑾，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自他入獄起就沒有停止過。
    因為齊弘替他上下打點過，獄卒們都收了厚厚的紅包，也就不會像對待其他犯人那樣動不動就抽兩鞭子——這裏關押的都是死刑犯，基本上都不會有人替他們出頭了。
    單人間的牢房，桌子椅子說不上多好，至少還有個坐的地方，桌上有隨時可以喝的水。硬板床上墊了一層棉被，又鋪上幹淨的床單。
    無處不彰顯他的特殊待遇。
    四周的牢房裏，邋遢的囚犯一邊嚼著幹澀無味的饃饃，一邊眼冒綠光地盯著齊瑾，喉嚨裏不時發出咕咕的怪聲。
    他們都是沒有命的人，管你什麼身份進來的，都是一樣的階下囚！誰怕誰啊？這細不伶仃的胳膊腿，搶得過誰？
    齊瑾抱著自己的飯碗，不敢抬頭去看那些人，新鮮的青菜，燒肉和白米飯，齊瑾努力縮著身體低頭扒飯，似乎這能使自己的存在感變得小些。
    那些渾身髒成一團的囚犯盯著齊瑾手裏那米飯，似乎都能聞到香氣飄出來，齊瑾就算不去看他們，都能聽見他們吞咽唾沫的聲音。
    雖然天牢裏的味道依然難聞，但齊瑾覺得自己的情況已經比其他人要好很多了，不敢再奢求什麼，他是很容易滿足的孩子。
    吃了幾口飯，齊瑾突然吃到一根細長肉條。
    魷魚絲？
    齊瑾疑惑，菜這麼好？
    齊瑾一抬下巴，扯出了一整隻血淋淋的死老鼠。齊瑾還叼著老鼠尾巴，怔住。
    片刻後齊瑾牙關一鬆，老鼠掉在地上，滾圓外凸的眼睛死不瞑目似地瞪著。齊瑾猛地撲倒在地上嘔吐起來。到後來胃裏的東西都吐光了，隻能吐出淡黃色的苦汁，胃部還在不斷地痙攣扭曲著，拚命往外翻。
    恍恍惚惚地聽到譏笑聲，還有一些重音。
    “一個階下囚……還拿自己當回事……”
    “嗬嗬，怕是還想著能出去吧……”
    “進來這的還沒見過能活著出去……”
    “那隻老鼠誰扔進去的……”
    “看那碗特別香，偷吃呢吧……”
    “當心……向大皇子告狀……”
    “大皇子也快玩完了……”
    “嘻嘻嘻……”
    “哈哈哈……”
    齊瑾兩手撐地拚命嘔著，淚腺受到壓迫，不受控製地流了滿臉淚水，看起來就像在哭一樣，那些譏笑聲越發肆無忌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