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齊弘？他就算沒親耳聽過，起碼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這事是靖國公捅出來的，說齊弘完全不知道，連皇帝都不信啊！
    大概隻有齊鈞興致高昂。
    張氏母女戰戰兢兢地跪了，對她們來說一個知府已經是壓得她們無力反抗的大官了，後來進了靖國公府，更是被嚇得不敢絲毫妄動，現在又見到了皇子，還是兩個！皇子當然比國公更大吧，但她們已經想象不出來有多大了，隻是更加畏懼。
    “咦？我好像見過這兩人，”齊鈞奇道，“把頭抬起來。哦哦，你們是那天，那天……那天的誰來著？”齊鈞比手畫腳地跟齊弘嚷嚷著，然後就卡殼了。
    “酒樓裏唱小曲的吧？”齊弘說。
    “對對，就是香滿樓那裏賣唱的。哈哈，我想起來了。”齊鈞拍手道。
    “啊！是大哥哥！”張喜妹驚喜地叫了出來。齊弘朝她微笑地打了個招呼。
    聽到香滿樓這個地方，張媽媽一怔，下意識看了他們一眼，也認出了這不就是那天在香滿樓救下她們的那位公子嗎？我的天哪，原來出手的是皇子嗎？怪不得，怪不得她們的案子能夠上達天聽……
    張媽媽理清了這層關係，更是知道抓緊這次機會。
    “小人本是山陰郭陽縣人，草民苦命的喜兒七年前嫁給了縣城裏的屠戶伍壯，當時那伍壯謙虛萬諾會對喜兒好，但喜兒嫁過去之後卻是日日被毆打！”張媽媽說著就悲從中來，天知道她多後悔當初把女兒嫁給了那禽獸！
    “哦，我聽說這是個謀殺案子，你這是要告伍壯殺了你女兒？”齊鈞奇道，顯然他連地方呈上來的宗卷都沒有好好看一遍。
    張媽媽一時也愣住了，忙道：“您誤會了，喜兒還活著！在牢裏呢。”
    齊弘咳了一聲道：“鈞兒，你先聽張夫人說完。”
    “哦，好吧，你接著說。”
    被齊鈞那樣好奇地看著，也許在他看來隻是在聽一個有趣的故事……張媽媽莫名地心酸起來，她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半年前伍壯病死了，他的母親伍氏竟然告了喜兒謀殺親夫！天見可憐，那伍壯明明是病死的！喜兒那麼溫柔善良的一個人怎麼會去敢謀殺這種事呢，她出嫁前連菜刀都沒有碰過！殺人的案子，縣裏也辦不了，就轉到了知府那裏，但是那知府肯定是收了賄賂！竟然就因為伍氏的一麵之詞判了喜兒死刑！草民的供詞根本傳不上去，想擊鼓鳴冤都被打了出來。我、草民的兒子去找到了山陰太守上訴，誰知那太守也是和知府串通好的，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他打了回來！當天響午就來了一群衙役把我兒張恒抓進了牢裏，還給他行了、行了臏刑！”老婦人撐不住伏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
    “臏刑是什麼？”齊鈞問。
    “一種刑罰，把人的膝蓋骨挖掉。”齊弘說。
    齊鈞嚇了一跳：“那腿不就廢了嗎？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喜兒熬不過那些刑罰，又眼看著兄長被那些人折磨，就，就認了罪！但那都是被狗官逼的，那些供詞，那些供詞都不是真的！大人明察啊！大人……”張媽媽用腦袋嗙嗙地往地上磕，不一會便磕出了一小塊血跡。
    齊鈞看張媽媽那把腦袋當石頭磕的勁頭看得心慌：“你你別磕了！好好說話！”
    “是啊，你好好說說，我們才好給你翻案啊。”齊弘道，“既然張喜兒如你所說的那樣賢惠，為何伍氏會告她謀殺？”
    張媽媽這才堪堪停住了砸地板的動作，一道血痕從她額上留下來，她也顧不得，抬手抹了一把，道：“這都要怪那伍壯，他自己長得不好，就總是疑心喜兒偷漢子，整日酗酒，每每喝醉了就要毆打喜兒，還罵些不三不四的狗話！伍氏聽得多了，便信以為真，平日裏說話就陰陽怪氣的，不管喜兒如何孝敬，那一家子都是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