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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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真理,隻有解釋。”
——尼采
“讓我們意識到那種諸如純粹理性、絕對知識、絕對理智一類的自相矛盾概念的觸角,所有這些概念都設定了一隻任何生命都無法想象的眼睛,而正是這種能動性和解釋力才造就了‘看’,造就了看見某物。任何‘看’實質上都是視角性的,一切認識也如此。我們在談論一個既定事物時越是允許更多的情感表露,我們越是能讓更多不同的眼睛去看它,我們對這個事物的看法就會更全麵,客觀性就更大。但是要排斥意誌、完全懸置情感,便是徹頭徹尾地閹割理智。”[1]
——尼采
“信念是行為的習慣而不是表象實在的努力。根據這種信念觀,一個信念之真,是其使持此信念的人能夠應付環境的功用問題,而不是其摹寫實在的本身的存在方式的問題。根據這種真理觀,關於主體與客體、現象與實在的認識論問題可以由政治問題,即關於為哪些團體目的、為何種需要而從事研究的問題,取而代之。”
——羅蒂
“沒有真理自身,隻有真理的放縱,它是為了我、關於我的真理,多元的真理”
——德裏達
香港警方立刻將James關進13樓的一個審訊室,準備安排審訊。費文執等人在旁邊監視室內透過單向透視玻璃觀察被關在審訊室內的James。由於是單向透視玻璃,玻璃的一麵鍍了一層反光率高、但是能透光的金屬膜,警方可以看到受詢問的疑犯,疑犯卻看不到警方。整個兩個鍾頭了,警方還沒有派人進去詢問。James坐在審訊室內一動不動,坦然自若,極有定力。此時費文執眉頭緊蹙,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坐在審訊室內的椅子上James突然扭過頭來用被手銬銬住的雙手對著站在單向透視玻璃背後的費文執做了一個手槍開槍的姿勢,並微笑著眨了一下右眼。
“過去會會他。”費文執對旁邊的警員道。
“Yes ,sir!”豪仔道。
於是豪仔和白冰帶著筆錄紙進入審訊室。
“你叫什麼名字?性別?”豪仔坐定後問道。
James 坐在那裏眼神空洞,並沒有說話。
“警官問你話呢?”白冰道。
“你叫什麼名字?性別?”豪仔繼續問道。
“你是啞巴麼?”豪仔道。
“銀行那件案子是不是你幹的?”白冰問道。
“2013年7月5日14點至18點你在什麼地方?”豪仔問道。
此時黃啟發睡醒後也匆匆趕到了問詢室旁的監視室,額頭上冒著晶晶汗珠。
“怎麼樣?有什麼進展麼?這個混蛋有沒有說什麼?”黃啟發用拉了幾張紙巾擦汗。
“還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顯然是在和警方比耐力!”費文執道。
“真的是他自己乖乖送上們來的?”黃啟發問道。
費文執不無憂慮點了下頭。
“這個混蛋到底想要幹什麼?”黃啟發不停的擦著汗。
“媽的,畜生聽不懂人話!”豪仔罵道,妄圖激怒他。
James 依然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木有表情,一言不發。
“我操你媽!你他媽個狗雜碎,聽不懂人話,狗叫兩聲總會吧!”豪仔異常激動的一把揪起James 的衣服。坐在一旁的白冰冷冷的看著。
James依然沒有然後反應。豪仔將他向後一堆,James又坐回原地。
豪仔開始握拳,弄得指關節哢哢響,目露凶光。
“I am an American citizen. ”
“嗯?”豪仔道。
“I am an American citizen. I have my human rights!I wanna see a lawyer and the American ambassador in Hongkong ,right now![2]”
“原來你不是啞巴啊?”豪仔道。
“I want my lawyer.[3]”James對旁邊的警官白冰說。
“What is your name,sir?[4]”白冰問。
“James,James bond! And I Wanna see American Ambassador right now![5]”James 道。
費文執示意偉仔去查James bond的相關資料,回過頭來摸了摸下巴。
“Sorry ,that was a joke, accurately,Eli Lewiston.This is my name forever.[6]”Eli突然直接麵對鏡子背後的費文執道。
單向透視玻璃背後的費文執大吃一驚。偉仔等人覺得很氣憤。
“他現在這麼神氣,待會DNA報告一出來就要他死的很難看!”偉仔罵道。
費文執搖搖頭。
“怎麼了,費sir?”豪仔不解的問道。
“他沒理由這麼乖乖的送上門來。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費文執滿臉憂鬱道。
“隻要有DNA證據在,他就跑不了了!”偉仔道:“如果不招,先禮後兵!”
費文執右手托住下巴不無憂慮道:“我總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劫匪都是頂尖的pros,鑒證科那邊說這些匪徒非常專業,在銀行裏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唾液,匪徒甚至在逃離前用漂白劑清除了留在銀行內的所有DNA信息,卻偏偏會留下了頭發!It does not add up![7]我怕是劫匪故意留下的。這些頭發未必是劫匪的。”
“那頭發是誰的?”偉仔不無驚歎道。
“理發店隨便抓幾根就是了!劫匪留下來這些頭發就是故意擾亂我們辦案的!這樣就算抓到真的劫匪,也會擾亂我們的辦案思路!”
“Fuck!”偉仔不無佩服道。
“When you came to Hongkong?[8]”
“June 2, 2013.[9]”
“Why you here?[10]”
“I am a tourist.[11]”
“Where you been on JULY 5,2013?[12]”
“In Hongkong![13]”
“I mean more specificly.[14]”
“In Hilton Hostel on Malfar Street. And I gotta a witness.[15]”
“Who is your witness?[16]”
“The American Ambassador in Hongkong![17]”
“Then why you turn yourself in?[18]”
“I never turn myself in.I was trying to asking the police officers to do me a favor to find my dog! And my dog is missing, his name is Bobby, and he…[19]”
豪仔認為Eli是在戲弄警方,於是打斷他:“Bullshit!This is bullshit!You did not tell nothing true![20]你這種賤狗會和美國駐香港領事在一起?”
“Calm dowm!Double negative refer to affirmative!Poor grammar![21]” Eli搖著頭道:“香港回歸以後,香港人的英文越來越差了!”
“你他媽的會說人話啊!還扮什麼狗叫?”豪仔讀書時候英文差,對英文有天生的厭惡。
“如果所有的香港人都像你一樣的對待英文的態度,香港就不再是以前的香港了!”
“香港本來就不再是以前的香港了!而且我們香港人的事情不用你們美國人管!我們中國人自己會管!”豪仔道:“我問你,7月5日14點至16點你到底在哪裏?”
“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你都是無法知道的!”Eli湊近後道:“這個世界是不可知的!”
“我問你,8月22日14點至16點你到底在哪裏?”豪仔道
“Let me ask you a question.[22]你知道麼,早前歐洲人一直認為所有天鵝都是白色的,直到他們去到了澳大利亞,才發現了原來天鵝裏還有黑天鵝。你認為太陽每天都是從東邊升起的,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太陽從西邊升起的時候。基於你的有限生活的不完全歸納,你卻不能排除一千年後甚至一萬年後太陽從西邊升起的可能性。所以歸納法其實是錯誤的。”
問詢的兩位警員聽完眼睛從Eli處移開,暗想這話有點道理。
此時警員豬仔六進入監視室:“費sir,簽證科的報告出來了!”
“怎麼樣?”費文執問道。
豬仔六搖搖頭:“鑒證科的人說疑犯的DNA與銀行劫匪的DNA不符合。”
“同樣的,因果關係其實是不存在的。科學家先假設有分子熱運動,那麼花粉就會做出布朗運動,看然後科學家到花粉做出了布朗運動,就說這證明了分子是有熱運動的。但是如果花粉沒有做出布朗運動,那麼分子就沒有熱運動,所以科學研究的意義在於找到反例,但是如同上麵黑天鵝的邏輯一樣,因果關係也是沒有意義的。這說明一個理論即使被印證了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證明它就是絕對正確的,它也可能是錯誤的,也可能隻是人們對自然的一種似是而非的錯誤認識。在自然和真理麵前,人的任何認識都有易錯性和局限性,從來沒有什麼絕對的權威和絕對正確的東西,人類可以無限接近真理,卻可能永遠不能完全擁抱它!Detective,you know what you police force been engaging in?Just wasting of your time.irony?[23]” Eli繼續道。
Eli的上述邏輯將瓦解物理學的正當性。在數學邏輯中分為四種典型的命題:a、既可能證明又可能證否的命題外,比如“我丟失了我的小狗”;b、可能證明但不能證否的,比如“你丟失的小狗總有一天會自己回來的”;c、不可能證明但可以證否的,比如“沒有人見過你的那隻丟失的小狗”;d、既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否的,比如“地球狗的叫聲使得一個幾千萬光年外的星球上的人全部滅絕了”。所有基於歸納法或因果關係而得出的物理定律都是不可能證明但可以證否的命題,人類永遠都不能完全確定它是對的,但隨時可能證明它是錯的。不是實踐證實了理論,而是實踐證否了理論[24]。所有這樣的理論都是一種猜想或者“假說”而不是認識。
“不可知論!他說的是不可知論,休謨的不可知論!”單向透視玻璃的背後的監視室內的鍾sir道。
費文執歪過頭來看著他,沒想到鍾sir整天等著退休,平日裏隻喜歡看看報紙,居然也懂哲學!
“休謨的不可知論?”偉仔也看著鍾sir不解的問。
“實際上Eli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基於知識的JTB (Justified True Belief)定義,也就是知識的三個要素:1、True;2、 Belief;3、 Justified。Nozick認為這種對知識的定義有問題。比如:我開車路過一個農場,看到了農場上有一頭奶牛狀的東西,於是我相信農場上的確有一頭奶牛,並且這由我的視覺經驗所辯護,但是實際上我看到的隻是一個做成奶牛狀的牌子,而在穀堆後麵,農場上真的實際上有一頭奶牛。我在課室裏坐著,並且相信小明的口袋裏有一張五十元的紙幣,進而,我得到了一個得到辯護的信念:課室裏麵至少有一個人的口袋裏有一張五十元的紙幣。但是實際上,並不是小明,而是老師口袋裏有一張五十元的紙幣。我隻是碰巧通過推理(從感覺材料到判斷的推理,以及簡單的命題邏輯推理)從錯誤的前提出發得到了正確的結論,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說我有知識,但是根據 JTB 定義,我有知識,所以 JTB 定義是有問題的。如果一個命題不是真的,我們就不應該相信它,否則這就不能成為知識。假如前麵的例子最後變成真的沒有奶牛,也沒有紙幣,那麼這個也不應該是知識,雖然我們相信它存在。因為對於任何一個命題,我們總能找到一個對應的可能情況,使得這個命題雖然為假但是我們也依然相信它,本質上是因為「p 為假,且 S 相信 p」並不是一個邏輯不一致的命題,所以這個命題總是有可能為真的。進而,我們不可能擁有任何知識。”費文執道。
“那為什麼它是錯的?”黃啟發問。
“這個很複雜[25]。但我相信裏麵的人知道自己錯在哪裏。這種歸謬論證以特殊反例去反駁某個一般論點,一招致命,對於數學和自然科學理論來說無可厚非。 但是哲學觀念和人文知識與自然科學性質不同, 並不適合自然科學的那套標準。沒有哪個哲學或人文理論能夠絕對地避免反例。所以對於對於哲學和人文社會知識來說,打擊麵太寬,必定附帶傷害太多必要的觀念。這幾乎可以湮滅所有的哲學和人文社會知識,同時產生大量謬誤的或者可疑的結論。 其所產生的謬誤甚至比它所能夠反對的謬誤更多!”費文執道。
“費sir,美國FBI傳來的Eli Lewiston的資料。”此時警員毛八走進監視室,遞過來一個File給費文執。
費文執打開翻看了一下,除了小學到大學的信息算是詳盡,工作經曆隻是簡單的寫著KON dual公司,也沒有任何犯罪或不良行為記錄。以費文執多年當差的經驗,FBI提供的這份資料可能是經過簡化修改的,隻怕原始檔案裏很大一部分已經被塗黑了。這立刻引起費文執的懷疑於是對對毛八道:“查一下KON dual這家公司。”
“真理隻是一種解釋的藝術[26]。任何知識不過是一種出自特定認識視角的解釋,並不存在什麼客觀的事實和真理。”Eli繼續悠閑的說。
豪仔想了一下,得意的問道:“等一下,那你這句話本身是不是真理?至少你無法否定本身!”
Eli 微笑著上前湊過身子:“你這麼問的前提是認定一個命題要麼為真,要麼不為真。既然沒有任何真理,自然一個命題也並不必然要麼為真,要麼不為真。對於沒有真理這個命題本身同樣適用,它並一定要麼為真要麼不為真!所以這並不會導致自己否定自己!”
豪仔一時語噎,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我給你施了一個魔法,一秒鍾後你會忘掉自己就是劫匪的事實!”Eli在審訊室內對豪仔戲謔道。
“我本來就不是。”豪仔辯駁道。
“你看,現在你真的忘了!”Eli道:“See that[27]?有些事你真的無法知道,比如你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忘掉了自己是劫匪的事實!”
豪仔詫異著無言以對。
“缽中之腦實驗!”費文執突然打開問詢室的門道。
缽中之腦實驗是說假設人類已經完全理解了神經生物學,並且製造出了計算能力足夠強的量子計算機。而科學家已經能夠通過微模擬神經電路將一個人的大腦連接在超級計算機上麵,但是科學家需要一些實驗者來進行這樣的實驗。但是如果我直接告訴你,你已經在參與這個實驗,你現在就是一個缽中之腦,你的記憶被科學家全部改寫了,所以你不記得自己參加了這樣的實驗。你又要如何去否認這一點呢?這個假設就是用來證明世界不可知的一種論述,因為我們在認識世界的過程中需要借助我們從外界獲得的信息。但問題是我們永遠不能確信我們從外界得到的信息是真實的。我們如何才能了解世界呢?看?聽?想?那不過是視覺,聽覺,和大腦中的化學反應。這些完全有可能是假的,比如上述假設的實驗,將你的大腦被裝到了一缽裏,並在特定的地方接上電極,模擬視覺,聽覺,嗅覺等,而你自己還以為自己活得好好的呢。或者,你是昨天才出生的,你大腦中的記憶不過是被人為輸入的,因此你誤認為你已經生活了很多年。你永遠也沒辦法確信眼前的是真實,不過是憑經驗猜測而已。從這一點上來說世界是不可知的。而Eli剛剛的有關劫匪的假設就是對這個問題的模仿和變位!
“豪仔你先出去吧!”費文執道。
豪仔起身離開問詢室。
“你不知道是否有上帝、佛祖、安拉,你也不知道是否有天堂、地獄、前生來世。You just can not prove it. Then why you persist to get the truth?[28] 很多事情你是沒辦法知道的。”Eli繼續對站起來往外走的豪仔說道。
“Let me ask you a question,Mr. Eli Lewiston![29]”費文執雙手撐在桌子上,眼睛盯著Eli的眼睛,一步步的靠近:“不可知論中至少有一條知識:我們沒法擁有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你認為這句話對不對?”
Eli輕蔑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費文執的這個問題是強調不可知論並不是完全的不可知。不可知論並不否認人類認知宇宙或世界的能力,但是對於最終完全的認識宇宙或世界的能力持懷疑或者否定的態度。比如有人認為提出來人類不具備完全認識世界的信息基礎。認識一個事物(知識性認識)的過程不過是將那一個事物的信息儲存在大腦中,對於整個宇宙來說,這不可能做到。因為整個宇宙的粒子排列總可能數比我們大腦的要多,而我們的記憶信息不可能比我們大腦的信息多,因此不可能將整個宇宙的信息裝進大腦,也就不可能認識整個宇宙。但是費文執的這個問題的目的在於論證“完全不可知論”在邏輯上是矛盾的。這就是說至少並不是所有的事物我們都不可以認知。Eli的目的在於讓警察放棄任何追查真相的努力,而費文執隻需要證明本案的真相可以查明,而不需要負責解釋任何其他難以解釋的事物。
“Let me ask you a question!警務處一年有多少案子無法破解?”Eli道。
“至少我們一直有偵破案子!”費文執道。
“那由你負責的案子,每年有多少無法結案的?”Eli道。
“是,確實有些案子我們警方一時還破不了,但是我每天都會對那些未曾結案的案卷材料看上一眼,因為說不定哪一天有新的發現案子就破了。我之所以今天做到總督察的位置就是因為每天我對著那些沉積下來的案子多看那麼一眼兩眼,有的案子後來就被我偵破了!”費文執厲聲道:“有些事,你不知道,那是因為你沒有去問!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現在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們香港警方一定可以查出來中盛銀行這單case的疑犯。我們有信心將所有疑犯繩之以法!一個都跑不了!”
“好一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Eli笑著用帶著手銬的雙手虛擬鼓掌的手勢而沒有掌聲,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這麼堅定,一定能查得到!”
“2013年7月5日下午14點你在哪裏?”費文執道
“你猜!查案是要靠靈感、直覺的!不如你猜猜看!”Eli道。
“我查案是靠證據和推理!”費文執道。
“推理?邏輯和婊子一樣不可信。”Eli道。
“人類能夠通過歸納法、演繹法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信息,即便這些信息是可錯的,也具有價值。在你發現太陽從西邊升起前,太陽從東邊升起可以幫助你判斷方向。對人類而言這具有意義,不是麼?”
“你知道其……咳咳咳……”Eli開始咳嗽,進而越咳越厲害,似乎完全沒有止住的勢頭。
白冰遞給他兩張紙巾。
Eli接過紙巾直接捂住嘴,又過了一會才終於止住了咳嗽,他拭去嘴角的血跡,丟在桌上。
費文執和白冰清晰的看到廢棄的紙巾上上滿是鮮血。女孩子不免有些側影之心浮於臉上。
“不好意思。”Eli虛弱的對白冰說:“止痛藥會使得我昏昏沉沉的,可是不吃藥又會咳嗽!不好意思,嚇著你了!”
Eli轉而對費文執道:“你知道‘不確定性原理’麼?人類不可能同時精確的測量出粒子的位置和動量。這是一條公認的物理定律,曆經了數十年的發展,經受了實驗的考驗,至今無人能夠推翻。至少說明世界並不是完全可知的。與之類似的還有量子力學對微觀的描述,薛定諤的量子貓的觀測對象是微觀的鈾原子,如果我們不去觀察鈾原子,它就處於非死非活的狀態。這種效應屬於微觀層麵的,如果推廣到宏觀層麵上,即使非常小,但也確實是存在的。如果世界的存在狀態取決於人們的觀察狀態,那我們顯然不可能認識一個本身都不客觀存在的事物[30]。”
“我記得你之前說說一切物理定律都是不可信的!”費文執道。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Eli笑道。
“即使不是完全可知,也不妨礙我們去探知世界。這才是人類進步的原因。”費文執道。
“假如你試圖去認知的恰好是不可知的呢?在物理學上還有一個著名的“延遲實驗”。科學家讓光子通過兩條可能的路徑,但是具體走的那一條,卻可以在通過之後再作出決定!把光子的這種可能推廣到實物粒子上來仍然是有效的,隻是其操作難度大了點。這就說明一個事件發生的具體狀態是可以在事件發生之後再決定的,並且該事件發生的具體狀態可以由人的主觀決定。你還堅信這個世界是客觀的可知的麼?這個世界是一個無序的、偶然的、不可理解、甚至荒誕的世界!”
費文執無心再糾纏於哲學討論,而Eli似乎隻不過是一直在兜圈圈:“Bullshit!Save the crap![31]我現在問你,為什麼事先要警告我,你要搶銀行?為什麼要選我?為什麼要人質報警?你為什麼在銀行裏拖那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的背後有沒有人指使?”
“你知道麼?執著於追溯原因是你的不幸!不是每一個問題都有答案的!人類認識自然的過程中總是向自己提出為什麼,但是對每一個為什麼的解答上都將引起或歸結到另外一個為什麼上去,所以‘為什麼’是無限連續的。這注定了至少有一個為什麼是不可解釋的。我對你的每一個為什麼的解釋隻會引導你走向另一個為什麼。”
費文執猛地錘了一下桌子:“No more philosophy![32]我告訴你香港政府已經組建一個40個電腦專家組成的特別應對小組,正在破解你的病毒。不出意外很快你的計劃就會破產!”
“第一,我不記得有見過你;第二,我沒有參與過任何不法和犯罪行為!”Eli冷冷的回敬道。
“你撒謊!”費文執用手指戳著Eli的胸口道:“你明明在銀行搶劫案的三天前在黃記餐廳和我見過麵,有證人可以作證的。”
“是麼?”
“為什麼在劫案的三天前去黃記餐廳?是你故意安排的見麵?為什麼要警告我會有搶劫?”
“物質世界的存在是沒有理由的,也不是根據某種絕對的觀念、思想或精神演繹出來預先具有一定意義的。存在是不確定的、荒誕的、偶然的。因此,我們沒有任何理由事先決定事物應該這樣而不應該那樣,同樣,我們也沒有理由事先決定人應該這樣而不應該那樣。”Eli撇撇嘴冷靜的說。
“我有證人證明這一切,你把這些留在法庭上說吧!看到時候法官相信你還是相信我?”費文執道。
“就算我忘了我見過你,那也很正常啊!你沒有證據證明我參加了銀行的案子!但是我有證人可以證明我在你們所謂的案發時間卻不在你們所謂的案發現場!”Eli道。警隊現在確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Eli參與了案件,這也是費文執自拘捕他以來最擔心的事情!這一下著實將了費文執一軍!
“誰?”費文執問道。
“美國駐港領事!”
“Bullshit![33]”
“費sir!還是我來問他。”黃啟發忍無可忍,黑麵進入問詢室內道:“I can’t stand this clown any more.[34]這種人隻有用一種方法對付!他自己送上門來就該好好教訓他!”
“Your suspect![35]”費文執對黃啟發道,扣起西裝紐扣準備離開。
費文執示意後,與白冰一同走出問詢室。
“Good cop & bad cop game?Should you be fielded ahead?[36]” Eli笑道。
費文執剛出問詢室,毛八跑了過來:“費sir,KON dual的資料。”
費文執接過毛八手中的資料,看了起來。
問詢室內,黃啟發開始活動身子筋骨,將手指關節弄的嗶嗶作響,緩緩走了過去:“說,中盛銀行那單case是不是你做的?現在劫款在什麼地方?你有多少同夥?”
黃啟發冷冷的揮手就是一拳,被坐在椅子上的Eli 斜著身子閃過。由於黃啟發身材有些偏胖,而這一拳又是卯足了全身的勁力去報那一箭之仇,所以尾大不掉,拳頭沒打著落了空,身子也收不回來,繼續向左邊傾去,而此時Eli用帶著手銬的雙手砸向他不斷左傾的右腦。這一砸使得他瞬間倒了下去。
黃啟發馬上站了起來又是揮舞著拳頭衝了上去,Eli閃開後用帶著手銬的雙手套住黃啟發的脖子,然後用左右膝蓋輪流攻擊黃啟發的腹部,黃啟發不得不蜷著腰,用左右手抵擋Eli膝蓋的撞擊。
Eli突然抽身跳至牆角處,漲紅的臉開始不停的咳嗽,身子慢慢蜷縮下去,抬起頭來看黃啟發時,眼睛顯得通紅。黃啟發借機上去對著Eli的下腹就是一拳。
Eli吃痛馬上又吐出一口血來,開始狂狷的笑了起來。
黃啟發怒火中燒上前又是一拳。Eli隻是在那大聲的笑,但是咳嗽又打斷了笑聲,他試圖收住咳嗽發笑時又加重了咳嗽。黃啟發上前又是幾拳。
此時旁邊監視室內的費文執對旁邊警員以眼神示意。
三名警員迅速跑進問詢室,分別將黃啟發和Eli拉開。
“不要拉著我!”被兩名警員抱住的黃啟發惱羞成怒的說。
Eli狂笑著看著他,兀自咳嗽的更加厲害,又是嘔了好大一灘血。
黃啟發慢慢的收起了蠻勁,兩名警員乘機將他拉了出去。
此時高級警司邱心誌打開了問詢室的門,邱sir旁邊的人立刻衝進室內,扶住Eli,轉頭向邱sir道:“邱sir,警隊濫用私刑,我可以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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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尼采認為真理“隻是一種解釋的藝術”,它不是我們所發現的,而是我們所發明的,是出於我們生存上自保的需要,並不存在所謂的“純粹真理”、“絕對知識”。這就是尼采的“視角主義(perspectivism)”。 在尼采看來,知識不過是一種出自特定認識視角的解釋,並不存在什麼客觀的事實和真理(這本身是不是真理?),有的隻是解釋。我們永遠不可能拿一個概念、一個詞或一個符號同一個外物進行比較,而隻能同別的符號相比較。這個所謂的事實隻是從某個特定的視角出發對事物所做的解釋。世界的價值在於我們的解釋。尼采這種認識的“視角主義”還認為,我們對事實、對世界的解釋,是根據自己的需要來進行的。在他看來,科學的前提是我們的欲望,一種講求實際、追求效用的欲望,其目的是為了控製世界,使之為我們的需要服務,因此,知識的基礎是人類的利益。尼采把整個知識體係看作是一套目的在於自我保存的抽象和簡化的體係。對於尼采來說,知識僅僅意味著是權力的工具,邏輯和理性範疇隻是用來使世界適應人類目的的一種手段。由於任何知識都必然與某些利益相關,因而知識永遠不可能是無利害的。尼采反對存在著客觀的、把握事物本質的真理,斷言“根本沒有真理”,因為一切不符合需要的東西都不過是一種“虛構”。所謂“真理”這個概念“是沒有道理的”。 虛無主義普遍有著對於真理不存在的信仰。這種信仰在其最極端形式下很難被證實。因為某些人認為它包含著一種自相矛盾的謊言:如果真理並不存在是真的,“真理並不存在”本身就不是真的,這樣就證明自身的錯誤。對此更複雜的解釋是,真理也許存在,但在現實中不可觸及。但事實上,質疑的論證是存在邏輯漏洞的。因為該論證是基於一個被我們稱之為“排中律”的隱含假設(即“一個命題要麼是真理,要麼不是真理。”這一命題),也就是說在反駁虛無主義的“真理不存在”這一命題之前,先假設了“排中律是真理”。這其實是一種強詞奪理的循環論證。虛無主義既然反對真理的存在性,當然也同樣反對“排中律是真理”這一假設。所以,對虛無主義來說質疑的論證的基石——“排中律”本身就是問題,基於此而構建的“虛無主義的自相矛盾”的說法是根本站不住腳的。
[2] 我是美國公民,我又人權,我要一名律師,我要見美國大使。
[3] 我要律師。
[4] 你叫什麼名字。
[5] 詹姆斯,詹姆斯邦德。我現在就要見美國駐港大使。
[6] 對不起,開玩笑的,確切的說是Eli Lewiston 。這是我的名,直到永遠。該句實際上引用了聖經中的句子:This is My name forever, and this is My memorial to all generations.耶和華是我的名,直到永遠。這也是我的紀念,直到萬代。
[7] 這說不通。
[8] 什麼時候來香港的?
[9] 2013年6月2號
[10] 你為什麼來香港?
[11] 來旅遊的。
[12] 2013年7月5號你在哪?
[13] 在香港。
[14] 在具體點。
[15] 希爾頓酒店,我又證人。
[16] 誰是你的證人?
[17] 美國駐港大使!
[18] 那你為什麼要自首?
[19] 我沒有來自首,我是過來報案的,我的狗丟失了他的名字叫bobby,並且他……
[20] 胡扯!全是胡扯,你沒有一句是真話。
[21] 冷靜點,首先,雙重否定等於肯定!語法真差!
[22] 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23] 警察,你知道你們警方之前在做什麼麼?隻是浪費時間而已,是不是很反諷?
[24] 從認識論的角度來說,科學研究采用證實原則而不是證偽原則。證實原則依據的是歸納法,歸納法是由部分對象具有某種屬性,推出全體對象具有某種屬性的一種認識方法和推理形式,由於歸納法從部分推出全體,因此歸納法的結論隻具有或然性,科學的目的是研究事物的普遍規律和一般原理,歸納法由於自身的局限性(如白天鵝的例子),無法滿足科學研究的這種要求,這是科學研究不采用證實原則的最根本原因。證偽原則依據的是演繹法,演繹法是由前提為真,推出其結論必然為真的一種認識方法和推理形式,先提出某種理論假設,然後由這種假設出發,通過演繹法推出某種結論,隨後對這一結論進行檢驗,如果該結論為真,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強理論的可靠性,但它並不證明該理論是必然正確的;如果該結論被檢驗為假,卻可以推知該理論必然為假。證偽主義應采用試錯法。試錯法的優點是對理論的修改和完善是沒有止境的,試錯法的結果隻能是得到一個較好的假說,但不是最好的假說。最好的假說是終極真理的代名詞,和科學精神相悖。因為人類可以無限接近真理,卻可能永遠不能完全擁抱它。而偽科學的特征在於為了逃避證偽,他們破壞了自己理論的可檢驗性。比如占卜者總是把預言講得非常含糊,使預言簡直不會失敗,使預言變得無從反駁,無法被證偽。
[25] Nozick 論證如下:懷疑論者的論證假定了「對於任意的 p,如果 S 知道 p,那麼(如果非 p,那麼並非( S 相信 p))」與 「可能存在 p,p 為假,且 S 相信 p」是矛盾的。但是這個矛盾僅在「如果非 p,那麼並非( S 相信 p)」是一個實質蘊含條件句的情況下才成立。Nozick 在論文中沒有準確地形式化,但是如果我們形式化的話,可以通過將每個可能世界的通達關係限製在和這個可能世界相近的可能世界上,進而反事實條件句實際上可以改寫為對於任意一個與當前可能世界相近的可能世界 w,如果……。而後麵可能存在 p(……)就會因為可能世界的限製而變為不可能存在。
[26] 語出尼采,即尼采著名的“視角主義”學說。
[27] 看!
[28] 你無法去證明它……那你為什麼執著於真理呢?
[29] 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30]這和王守仁所謂“ 你未看到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非常相似。
[31] 別再廢話了!
[32] 別再說哲學!
[33] 胡扯!
[34] 我在無法忍受這個小醜了
[35] 疑犯是你的了!
[36]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啊?你是不是該先出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