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卷 絢爛華章  第八十章 完結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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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你,你做什麼我都陪你。”他自先仰頭灌酒,他不輕輕的品酒了,但是縱然這樣子的灌酒,他依舊很優雅,他的長發很美,他身上的衣服很美,他的身姿更讓我迷戀,以前我看他是卑劣齷齪,現在我看他處處都是光影照人。
    也許,真是地位變了,我追求的那一種東西在他身上,他不用一分一毫的文采便可以坐擁朝堂,因為他出身高貴。
    他可以打壓任何一個政敵名正言順,因為這是黨爭。
    他嘴裏含著酒,過來湊到我的唇上,我呆呆的期望著,他風情一笑,“看,這就對了,今日你總算是心甘情願了。”
    是呀,地位變了,對他的態度也變了。
    那不然還能怎樣呢,離開他,我便永遠都是漂泊的。
    醉一場,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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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癡心人,幾時才罷休。
    我聽見了溫卿吟的哭聲,然而他痛苦的卻不是自己的遭遇。
    他說,“蠟煙如纛新蟾滿,門外平沙草芽短。黑頭丞相九天歸,夜聽飛瓊吹朔管。情遠氣調蘭蕙熏,天香瑞彩含絪緼。皓然纖指都揭血,日暖碧霄無片雲。含商咀徵雙幽咽,軟縠疏羅共蕭屑。不盡長圓疊翠愁,柳風吹破澄潭月。鳴梭淅瀝金絲蕊,恨語殷勤隴頭水。漢將營前萬裏沙,更深一一霜鴻起。十二樓前花正繁,交枝簇蔕連壁門。景陽宮女正愁絕,莫使此聲催斷魂。”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雙通紅的眼睛,不知是沒有睡好還是哭了很久。
    我揉了揉發麻的身體,是跟令狐洵又一次的糾纏在一起了,然而我卻沒有那種負罪感了。
    “你這麼聰明,詩中寫的誰你知道?”他沉沉的說。
    我回味了半響,默默念道,“蠟煙如纛新蟾滿,門外平沙草芽短。黑頭丞相九天歸,夜聽飛瓊吹朔管。、、、、景陽宮女正愁絕,莫使此聲催斷魂。”
    “黑頭丞相九天歸,九天歸、、”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提不上來,他見狀即刻上來撫慰我,“急什麼?”
    我怔怔的看著他紅紅的眼睛,“李公,是李公。”
    “李公走了。”他第一次這麼悲傷的在我麵前這麼說。
    “他還是走了。”
    我久久不能平靜,我沉默了許久許久。
    昨日在令狐洵喝酒的時候我還想借機問問李公的事情,沒想到最後都被他霸道又溫柔的親吻湮沒了,沉醉在情欲的深穀中無法自拔。
    我們坐在池塘邊上,我看著柳樹,他看著含苞的荷花,這春該走了,夏天要到了。
    “你打算怎麼辦?”
    “柳仲郢來了。”
    “你要跟他走?”
    “除了他,我們別無選擇。”
    “白菱呢?他可以收留我們。”
    “白菱是令狐洵的人,到他那裏,不如待在令狐府。”
    我揚天長歎,“上天終於絕了我們的路。”
    “跟柳郎走吧,他要去桂州,南下的途中,我們可以看看。”
    我沉思了一會兒,“看什麼?李公的英魂?”
    他艱難的勾起一個笑容,“是呀,除了他的魂靈,我們還能去那裏尋他呢?”
    柳仲郢來過令狐府兩次,令狐洵沒有把他趕出去,隻是很冷淡的說,“你帶不走我的人。”
    我走進令狐洵的房間,跪在他麵前,“我們要離開。”
    “去哪裏?”
    “桂州。”
    “柳仲郢護不了你。”
    “雲台高議正紛紛,誰定當時蕩寇勳?日暮霸陵原上獵,李將軍是舊將軍。”
    “你為李德裕歌功頌德?”
    我堅定道,“義不容辭。”
    “那我呢?今日我便正式拜相,白敏中下台了。”
    “白敏中是你的恩人,你可以趕走他,我不是你什麼人,今後我何去何從。”
    “白敏中耄耄之年,聖上厭倦,需要更新換代,我挺身而出,力主天子正道。”
    “是嗎?白菱呢?他幫助過你。”
    “白菱自然為同平章事,他處事有原則不失法度,是我的好幫手。”
    “溫卿吟呢?”
    “溫卿吟乃一介樂人,文采出眾卻自甘墮落,不配為朝官。”
    我沒有再問下去,我抱住他的腿,“求你,洵,讓我走。”
    “一定要走?”
    我吻上他的手背,沒有像這一次這麼認真,這麼留戀,我舍不得他的味道,舍不得他滿身的傲氣和不可一世,然而我卻隻能輕輕的吻他一下,“必須要走。”
    溫卿吟沒有再哭過,他換上了樸素的衣衫,那些奢華的衣裳他都一件一件的留了下來,紅的衣裳豔麗華貴,綠的衣裳嫵媚多情,黃的衣裳風情萬種。
    然而,這些都隻是屬於令狐府的。
    我看著他身上單薄的灰色衣袍,雖然陳舊,可似乎很幹淨,好像保存了很多年的樣子。
    我取笑他說,“這該不會是當年你在長安賣藝時穿過的衣裳吧?”
    他這一次沒有嫵媚的笑,也沒有冷漠的臉,隻是平靜的說了一聲,“這是當年溫家沒落後,我第一次去李府中時所穿。”
    我恍然一笑,“哦,原來還是念著他。”
    柳仲郢騎馬在前,回過頭來望了一眼我們,“你呀,你們呀。”
    “快點,不然天黑之前就趕不到驛站了,我們得露宿荒地了。”
    “海客乘槎上紫氛,星娥罷織一相聞。隻應不憚牽牛妒,聊用支機石贈君。梓郎,那首詩你是故意放在他房間的吧?”夜晚我們抱在一起,溫卿吟忽然說。
    我哦了一聲,“你說的這首海客呀。”
    他掐了我一下,“他如今官至宰相,萬人之上,你不畏艱險不畏強權,冒死抵觸他,還把這麼一手大膽的詩文放在他屋內,想必他見了會氣死。”
    我說,“哪有什麼?曾共山翁把酒時,霜天白菊繞階墀。十年泉下無消息,九日樽前有所思。不學漢臣栽苜蓿,空教楚客詠江蘺。郎君官貴施行馬,東閣無因再得窺。等他看到牆壁上刻著的這首九日時,那才讓他真正的氣憤呢。”
    我忽然醒悟,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怎麼知道他的房間內放著這首詩?”
    他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他半邊臉,美極了,“念著他的好,忘記他的不好,走的時候總想著丟下了什麼東西。”
    我抱緊了他的身體,“是一顆愛他的心吧?”
    我們緊緊相擁,夢中傳來他似醒非醒的聲音。
    “愛過,洵,愛你,就要讓你選擇,讓你無怨無悔的選擇,放棄了愛你的人選擇了權利,我們讓你知道你的選擇是對的,從此不用再愧疚的麵對我們。”
    然而,夢中我再也無法得知溫卿吟那日所說的比死更痛苦的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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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州,真是一個遙遠的地方啊。
    而,我們的夢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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