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說，“我是去見紫宸真人的。”
    我驚訝道，“你和真人認識？”
    “他是令狐洵的舊識。”
    瞬間感覺腦子暈了下來，目光也漸漸的聚不起來了，我強迫著自己撐起意誌，想閉上眼，可還是半睜著眼，無力的問，“你說、、真人是令狐洵的舊識？”
    不，不可能，紫宸真人他是玉陽山的掌教之人，已隔絕塵世許多年了，他怎麼可能是令狐洵的舊識。
    我搖頭否認，“你在說什麼瘋話？”
    “不，梓郎。”他叫我的名字，認真的說道，“我見過紫宸真人，在長安的時候，我就見過他，他在令狐府，令狐楚都對他禮遇有加，我很嫉妒，可我無能為力，在青雲閣的日子很痛苦，即使心裏再怎麼的不情願，卻不得不承認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牽掛著他，後來不知為何，紫宸真人就從令狐府搬了出去，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那你怎麼知道他就是玉陽山的紫宸真人？”我心存一絲的僥幸，對，這世上相似的人那麼多。
    “令狐洵親口對我說的。”
    “他對你說？”我顫抖的聲音問出。
    “我雖入不了他的眼，可再怎麼說我都是他的枕邊人，有些話，他是真心和我說的，我都記得，很清晰的記得。”
    他眼裏癡情的意味更重了，他緩緩說，“我一直都當自己是未亡人。”
    “未亡人？”我念著這三個字，一下子覺得它好沉重，仿佛我的頭腦裏即刻充斥的都是這三個字的分量。
    “我是令狐洵的妻子，雖然他不能許諾我什麼，可我還是願意跟著他，我想看著他每一日，我想看著令狐家族是怎麼衰落的。”他咬牙道。
    不等我的反應他又道，“可我更想看看令狐家族是怎麼繁盛的，沒了令狐楚，令狐家不會落下去，隻會更加的興盛。”
    “你不也恨他嗎？”我問。
    他說，“我是恨他，可我隻是恨他視我於無物，我拿他當我的夫君，他從來沒有一日把我當做妻子的。”
    “他如今把這個承諾給你了，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對你負責，而不對我負責呢？”他忽然揚天長問。
    我很可憐他，可我無能為力，尤其是這個時候，我更不能同情他。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池塘中紅魚遊來遊去，看著它們在一片青色的蓮徑上輕啄，任性而自由，我看他，“我們去城外走走吧。”
    他瞥了我一眼。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賞柳？”他不似疑問。
    我點頭，“我還是拿你做朋友的，你不高興我永遠都無法開心起來，曲江池邊上的春柳聞名遐邇，我陪你去看看吧。”
    說完我立即低下了頭，我怕他會拒絕我。
    不料他卻過來拉起我的手臂，靚眼一拋，“走，那我們就去看看。”
    四月份，這時長安城外的春柳開的正是時候，翠綠翠綠的，有些才剛剛冒出嫩嫩的芽兒，還未完全脫胎下來的柳樹枝幹上依稀垂著枯萎了的皮木，在一片盎然中倒是有些惹眼了，柳樹的一旁迎春花這時開的正好，明黃明黃的，小花瓣吐著新春的芬芳氣息，風一吹過，他們就晃動著細弱的纖瘦的身子，仿佛向每一位來到這裏的遊客招手示好。
    他們也許是不甘寂寞的吧，我在想。
    如此妖嬈卻開的短暫，生怕人間忘了它的存在。
    就像一些人，美麗的連天上的仙子都覺得羞愧，洛陽牡丹怕是都不及他的芳華吧。
    可就像誰說過的一樣，美麗的東西往往都是悲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