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的，似乎有人在耳畔細細的說了一聲，“梓郎，對不起。”
    暈暈乎乎的，南柯一夢，不過沉香一醉，夢醒了，我在床上望天，癡癡的盯著頭頂。
    “公子，”言箐從屋外跑了進來，接不上下氣，到我床頭就遞給我一封書信。
    我恍惚的從床上撐起來，眯著眼問他，“這是什麼？”
    “東山那托人送過來的。”他向我湊了湊。
    “沉迷美色，浪蕩敗家子。”他不滿的嘀咕了一聲。
    我瞪了他一眼，卻也不與他過多計較，下床穿了鞋，接過他手中的書信，來到書桌前拆開。
    他從背後一步一步跟上，就站在我的身旁，不知為何，我感覺到他的耳光就是一把火一樣盯的我頭皮發麻。然而全身上下卻是禁不住的冷顫，抽出信件，再是惺忪的眼都一下子被潑過來了。
    一陣風從窗戶吹進來，我抖了一下，秋風打在身上，瑟瑟的疼。
    不知為何，就突然覺得悲了起來。
    耳光落在黑麻麻的字上。
    “畫步繡屏障，物物自成雙，如何湖上望，隻是見鴛鴦。梓郎，我愛過你，我不後悔愛過你，可是我的愛還是撐不起你娶我的那一天，梓郎，我曾跟你說過，不要相信世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我，所以我欺騙你，然而你卻不會怨我，這是你親口說過的，梓郎，不要問為什麼，不要想過去，也不要問未來，今生今世，你隻要記住，有一個叫錦瑟的女子愛過你，不論我人在哪裏，就像昨夜，我們緊緊相擁，我的心，永遠隻屬於你一個人。
    “梓郎，我是錦瑟，也是宋華陽。”
    霎時間，心底的寒突地竄起，比之這早來的秋意更濃，我的心在意被凝結了冰，為什麼，錦瑟，到底為什麼？
    問蒼天，再無信義可諾。
    問世間，再無情字可言。
    紙張飄乎乎的落下，我沉呼呼的癱下，卻被一條溫暖的臂膀所攔，“公子，小心。”
    他已彎腰撿起那張紙，粗略瞟了一眼，忽地就發笑起來，“原來你是被情人拋棄了。”
    我猛地掙開他的手臂，抓過他手中的紙，吼道，“你懂什麼，錦瑟是我的知己。”
    “哈哈哈，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這麼不知廉恥，李梓郎，你該看清楚了，她壓根就不是什麼錦瑟，勾引到你這麼癡情的種子，給了你一夜，讓你終生難忘，再狠狠的拋棄你，讓你再也忘不了她，李梓郎，你的腦子被豬吃了，還是早就被令狐洵挖走了。”
    “啪，”我掄起手掌，狠狠的扇了過去，清脆的聲音令人都震了一下，手心麻麻的疼。
    我卻直直的僵在了那裏。
    “你打了我？”不可置信，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抽搐，“你竟然打我？”
    我瑟瑟的收回了手臂，卻不知放向何處，為了一封說不清道不明的信，我就打了那個十幾年跟隨在我身邊的人。
    錦瑟固然是我所愛，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夜歡娛之後，她會狠心的拋下我，可是為何在聽到他提起令狐洵三個字的時候，我的神經像是爆炸了一般，再也平靜不了。
    “言…”胸口猛地提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我說出了這個字，卻剛一出口就被他打斷，“不要再說了。”
    長長的嗬了一氣，他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言箐。”我在背後喊他。
    “我隻是出去透透氣。”他停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給我的背影又深又幽。
    看了十幾年，卻始終沒有看慣一個人。
    難道真的所謂的我用真心換來的隻是別人的一場欺騙，誰都可以糊弄，誰都可以不在乎。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人世，對於我來說，隻是涉世太淺。
    而我經曆過的早已不再是錦瑟予我這一次的欺騙，也許，從那年我走進令狐府的大門起，我就再也不能有平靜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