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導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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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事情像一場下過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那個自稱納撒尼爾的家夥說完後,便走了。安陵馥依舊糊裏糊塗地爬起身來回家,記得開門的時候差些把室友甲嚇了一跳,那一身像剛從水泥坡滾下來的模樣,簡直狼狽不堪。
“開學第一天,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比今天更精神飽滿的時候!”室友甲攤手深吸了一口氣。
“嘿,你從前是從來都不去上課的吧?”安陵馥笑道。
“不是從來都不去,而是隻要早課都不去。”室友甲理所當然地說道。
“以心情而定,下雨不去,太早不去,不想就不去。”室友乙坐在樓梯階上綁好了鞋帶,起身伸了個懶腰。“來來來,出發!”
“看到了嗎?這就叫作蓄勢待發!”室友甲指著室友乙說道。
所謂第一天,也不過是假期以後的第一天。大家都被叫去麵見個人導師,唯一的任務就是彙報近期狀況,說白了就是監督學生的程序之一。
“特裏東•賽勒斯博士。”安陵馥念著室友乙和同學甲的導師名字。Triton是海衛一,也是海神兒子的名字。
“聽著很qio!”室友乙說道,那是福建話中厲害的意思。
“你之前不知道他的名字?”安陵馥奇道,每個學生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導師的名字了嗎?
“無所求,所以懶得知道。”室友乙笑道。
狹長的走廊十分安靜,若非有著紅色的門扇,這裏便像極了一個醫院的早晨,從頭至尾不見一個學生,除了前去麵見導師的他們。“進來。”低沉的嗓門隔著門扇傳來,讓敲門的人都不經意地有些畏懼,室友甲與其他同學等待的回複卻是比自己這邊的來得毫無壓力的開朗。
“要淡定……”室友乙說道。
“淡不定就疼了。”安陵馥說道。她是陪著他們去找導師的,怎麼倒像是他們陪著她去找導師了?小心翼翼地開門進去,聞到的是一股淺淡的氣息,似有似無。
“先生,我們是你的學生,已經預約了的。”同學甲說道。
安陵馥看向那位賽勒斯博士,瞬間石化了,隻感到一陣麻酥感由背脊骨直衝上頸項。那雙碧眼……腦海中想起了昨日那句‘溝鼠就該有溝鼠的下場’。這個所謂的個人導師,竟然就是昨天在石亭中的勳爵之一。
“原來是這樣,請坐。你們是……”他從桌麵右角的文檔中翻出一張名單,上麵列下了十多個名字。“幫我圈出你們的名字來,方便的話,把你們要我稱呼的名字寫在旁邊吧。”他說著,把一支筆遞給了安陵馥。
“啊,我隻是陪他們來的。”安陵馥把鋼筆遞給了同學甲,自己退到了一邊。隻是這一刻情況有點不妙,必須想辦法撤離才是啊。她想慢慢移向門口,抬頭卻看見塞勒斯博士正好看著自己,讓她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先生,我先去見見我的導師。”她微顫顫地說道,盡量表現得自然一些。
“好的。”賽勒斯博士說道。
‘今晚六點,化學樓一號實驗室見。’
安陵馥一驚,急忙轉身朝賽勒斯博士看去,可是他正低頭看著名單上的名字,同學甲和室友乙也好像沒有聽見適才的聲音。奇怪,見鬼了。
河濱樹林。石亭。
“昨天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喬治問道。
“能怎麼樣?八成是尼雷把人放了。”利安笑著和他幹杯,把剩下的半罐啤酒一口喝盡。
隻見石亭的圓桌上放了兩箱啤酒,桌下全是喝完的酒罐,而且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T恤和運動服,並不想當天一樣穿著類似王室的禮服。
“他是個很酷的家夥。”喬治說道。
“是啊,他和科尼就是反過來的,但就是能這麼合作無間。相信我,科尼應該是知道的。”利安說道。
“那又怎樣?如果逃得那麼狼狽,那家夥在這裏也是活不過三個月。”
“找得到她嗎?”
“她就這麼明目張膽地混入人群之中,有什麼不好發現的?給你提個醒,她是我們的同學。”
“什麼?”利安大笑了三聲,隻覺得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反正我對《精言軸》沒興趣,就讓阿洛自己兜圈子好了,我們隻管玩自己的,就當那個碧流玉沒存在過。”
“你和我想的一樣啊。”喬治笑了笑,又再幹杯。
二人正喝得興起,亭子後忽然閃過一道黑影,最終隻見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在影子後藏住了半身。“主人,結界那裏有動靜了。”
利安挑了挑眉,“哎呀,時機真是不對。”
“我解決了就回來,你別喝得太快。”喬治起身把外衣披上,“帶路!”說完,他與牛頭怪便消失了蹤影。
屋裏。
室友甲又親自下廚給大家來道蛋炒飯,室友乙則在桌上擺好餐具,兩人活像一對新婚夫婦。
“成陽,替我留點飯,我出去一下。”安陵馥說道。
“你竟然會晚上出去?不錯啊,有進步了。”室友甲說道。“我是肯定留給你,隻是怕康秦偷吃罷了。”
“嗯,最好是!”室友乙笑著說道。
安陵馥回房翻開了《精言軸》,暗金的表麵浮現了幾行字。
‘突發狀況。始料未及之變迫你改變計劃。切勿為多日計劃神傷,而錯失驚喜與奇跡。警惕身邊沿途寶藏,興許改善前途所向,光明致上。’
嘿,突發狀況說得去,可哪來的驚喜和奇跡?還光明致上,《精言軸》怕是瘋了!
安陵馥把它藏好,便匆忙地前往化學樓。
晚上的校園比任何時候都冷清,加上過了七點以後,所有出口便隻是能出,不能進了。學生如果不是趕著報告,都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留在校園裏。
化學一號實驗室。
推開門時,便見到身穿工作服的賽勒斯博士正坐在實驗室的前端,麵向手提電腦,看起來倒不像是在等人,而是在趕夜班的打工族。“先生,我依照你的吩咐來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在這裏。”
安陵馥就這麼站著,讓寂靜的半個小時陪著自己過了這段尷尬的氣氛,最終隻是硬著頭皮想辦法離開。腳步緩緩移向門口,卻發現門外漆黑一邊,而實驗室的門把也不知什麼時候裹上了一層魔咒。
“碰了會死,那我就方便交差了。”
“什麼?可你讓我來這裏,不就是要我的命嗎?”
“是啊,那你為什麼又想走?”賽勒斯說著,卻依舊沒有將視線從熒幕上移開。
“你不是很忙嗎?”
這一次,他終於把手提電腦關了,起身披上暗藍色的西裝外套,雙手交叉在胸前,麵對著她。“我不會浪費時間等你,盡管我知道你回來。”
安陵馥原本還有些害怕的,現在卻瞬間有些憤怒了。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等她就是浪費時間嗎?“你想說什麼?”
“昨天尼雷放你一馬,我並沒追究,因為我對你手上的《精言軸》比較感興趣。現在,我隻想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麼?”
“計劃?我……我沒有計劃。”
賽勒斯博士有些困惑地看著她,頭再次抬高的時候,變得像在看著一隻螻蟻。“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相信你說的話。一個頂著三流獵師名號的溝鼠逃到了西部的地界,沒有計劃又光明正大地在人群裏走動。我原本以為你是在引誘敵人,可是我錯了,你就是個白癡。”
“呀,你說什麼?”這家夥是哪根蔥?口出狂言,目中無人,言語還惡毒得讓人切齒。“叫人溝鼠的更加惡劣,你沒受過道德教育嗎?”
“……”賽勒斯博士眯眼看看了片刻,“不可思議,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誒,你又不是我上司,又不是我師父,認識你幹什麼?”
賽勒斯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揚長一歎。“我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科裏奧斯•西多,掌管西歐南部的魔族和精靈。你也介紹一下吧,這看來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夜晚。”他有些挫敗地聳了聳肩,拿了一張凳子坐下。“你不會連自我介紹都不會吧?”
好個態度差勁的家夥!瞬間想起了張學友的‘你好毒’!
安陵馥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名字是碧流玉,芊桐樹的三流獵師,西部地界內亂竄的白癡溝鼠,可是我擁有一個《精言軸》,一個連您這位高高在上的魔族王爵也得不到的聖書!”胸口因為憤怒過度而起伏不定,但眼前的王爵從容依舊,沒事一般地把剛才那段話都吸收入耳了。
他點了點頭,“不錯,看來你明白我剛才說的話。”
“……”從來沒有能讓自己怒不敢言的人物。這一次,這號人物華麗麗地誕生了,帶著一副英俊的皮囊,裹著黑血的光環,終——於——出——現——了!
“我不想得到《精言軸》,可是我想利用它。”
“……也就是利用我。”
“是的,確實是這樣。”他點頭說道,“我們來談個條件,我替你隱瞞身份,你給我帶來每一天的預言。”
安陵馥看著他許久,總算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這樣很好啊,本來就是找靠山,如今找了個勳爵作盾牌,至少能安穩一段時間,這樣的買賣不虧。“我答應你,可是現在你們都知道我的存在了,那該怎麼辦?”
科尼緩緩走到她身前,食指點在了她的手表上。“取下來。”
“為什麼?”安陵馥睜大了眼問他。
“送給昨天的犬奴。”
“怎麼可以這樣?這支表很貴耶!”她見科尼又抬高了頭,總覺得有些不對,垂首稍微打量他一身,明了。江詩丹頓名表,愛馬仕皮帶。“Okay,Igotit!”攤手當作行萬福,這就取下了手表。原來魔族勳爵不但身份高貴,活得也特別高貴。
安陵馥心裏淚流滿麵,顫啊顫兒的小心肝,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