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楓懂了。
    有了個安晨歌，他怎麼可能會不懂。隻是他沒想到，單單一個半路殺出的黎曼可以對裴嵐鈺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
    不光是程明楓，就連關以攸都以為除了剛開始那瘋狂的半年，裴嵐鈺已經慢慢平靜下來，縱然傷心欲絕，早晚也會再重新敞開心扉讓其他人住入。
    可現在程明楓才真正覺得，他們也許想得太簡單了。
    裴嵐鈺的平靜，不是因為已經慢慢接受黎曼的死亡，而是因為他的心早已隨著黎曼的死亡而漸漸死去。
    何其荒蕪，何其悲涼。
    在心底歎了口氣，他不得不回歸到現實問題上來。
    “那小雪呢……他還不太知道的。不管怎麼說……畢竟小雪剛做過手術，你別太早跟他攤牌，我真的不想他太難過。”
    誰都不能否認，黎曼是那場陰謀中最大的受害人。深愛之人的背叛、事業上的打壓、生命的不複存在……可誰又能說，他是唯一一個受害人呢？
    每個人都是受害者，隻不過……他們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程明雪卻是完完全全的無辜者。
    裴嵐鈺點頭。
    “不管怎麼樣，我把他當成弟弟，更何況小雪於我而言也是和黎曼最後的牽絆了……”
    漆黑的眸子隱在暗處，看不到裏麵的神情。
    “那蘇曼呢？”程明楓突然問道。
    不是他多想，而是蘇曼的舉動明顯是衝著裴嵐鈺來的，甭管是什麼原因，要是有人告訴程明楓蘇曼看上裴嵐鈺了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會覺得意外。
    當然，安晨歌也是有可能的。
    說實話比起說蘇曼看上安晨歌他更喜歡說蘇曼喜歡裴嵐鈺。
    裴嵐鈺一聽就笑了：“他喜歡我？你覺得可能嗎？”
    “有什麼不可能的……”程明楓接了句。
    他其實是有私心的，比起蘇曼，他當然希望裴嵐鈺能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但蘇曼從出現開始，雖然還沒有明顯表現出什麼，但他整個人的氣質讓程明楓有一種芒刺在背如臨大敵的感覺。
    很想得到裴嵐鈺的保證，但他失望了。
    “是啊，沒什麼不可能的。”裴嵐鈺打了招太極，黑色的眸子向下微垂，顯然已經陷入沉思中。
    程明楓皺皺眉頭，思索著這句話的內涵。
    兩個人各有各的想法，並排沉默著。
    三百平米左右大小的屋子此時顯得無比空曠，牆上的掛鍾早已被擲在地上，透平的玻璃表蒙裂開一道道大小各異的裂縫，分針和時針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震蕩而停滯。
    一時間，偌大的屋裏隻剩下兩人細微的呼吸聲，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裴嵐鈺腕表滴滴答答的秒針走動聲。
    過了一會兒，裴嵐鈺把一些事情捋順以後也沒了再繼續沉默下去的打算，便開口問道：“還砸不砸了？”
    程明楓攤開手表示無辜：“我可不是故意的……再砸下去關老板可非得把我給殺了。”
    “管他呢，重色輕友的家夥。”裴嵐鈺一點兒也不同情遭受無妄之災的關以攸，想起程明楓一生氣就喜歡亂砸東西的臭毛病，他感慨一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以攸他要是能早點兒料到今天絕對不會把這種敗家到極點的發泄方法交給你。
    程明楓笑著說：“誰說不是呢。”
    說起程明楓這個富貴毛病，那根源可真的是在關以攸身上。
    想當初程明楓還是小程明楓的時候，一生氣就哭得稀裏嘩啦，哄都哄不住。小關以攸聽著頭疼就告訴他一個發泄情緒的好方法——摔東西。
    所以從那一天起，摔東西就成了小程明楓的代名詞。
    日積月累，習慣一旦養成就難以輕易改變。
    小程明楓長成大程明楓，摔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越來越貴重。
    所以說關以攸可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點兒也不值得同情。
    “估計他也該完事兒了，我們上去吧。”
    程明楓問一句：“什麼完事兒了……”
    突然頓悟，臉色驟變：“臥槽，他個重色輕友的混蛋！感情把一堆攤子撂挑子就是為了幹這等勾當？真是夠了！”
    程明楓嘴上毫不留情地用語言把關以攸鞭屍一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