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嵐鈺自從一個多月前見過蘇曼之後找人查了他一些資料。
    資料顯示蘇曼從七歲之後就一直住在南方，沒怎麼回來過。平常都是蘇笑琪和宋默笙到南方去看他。
    按道理來說，安晨歌雖不是京城本地人但老家離江陽省也十萬八千裏了，根本不可能認識。
    “什麼感想？”程明楓問。
    “蘇曼對晨歌有意思。”裴嵐鈺毫不避諱，直截了當。
    “操！”程明楓低聲咒罵一句，臉色冷下來：“哼，蘇曼厲害啊。先是投資一個多億把周導《第六把刀》的男一號給小晨拉到，再香車寶馬送禮物拉攏人心。TM的，這擺明了是對小晨有企圖。”
    裴嵐鈺對腦海中的資料進行過濾，又想起第一次見蘇曼時他的行為，食指緩緩摩擦著杯身，感覺有些違和，“你覺得僅僅是他想要晨歌？”
    程明楓臉色更不好了。
    “你覺得還有其他目的？”
    裴嵐鈺還在思索。
    他的直覺告訴他蘇曼的目的並沒有那麼淺顯，至少絕對不會是如同表麵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明了。
    迄今為止蘇曼一共出現兩次，唯二的兩次無一例外都給他們送了份“驚喜”的見麵禮。第一份是給他的，第二份是給安晨歌的，但同時也是給程明楓的。
    但是蘇曼不一定知道程明楓和安晨歌之間的關係。裴嵐鈺想，若是不知道還好說，若是明知……那就有意思了。
    那蘇曼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裴嵐鈺不清楚，以他掌握的資料還太少了。或者更明白地說，他手中的資料十分完整，但並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出入著實太大。
    比如，資料上說蘇曼與蘇笑琪、宋默笙關係及其糟糕，幾乎水火不容，蘇曼從小在南方生活最大的原因就是不願見到他們。但他所知的是，蘇曼醒來後和蘇、宋二人關係極好，可謂其樂融融。再比如，資料上說蘇曼性格懦弱好欺負，但從他和蘇曼一次交鋒來看簡直就是胡扯。
    哈，敢第一次見麵就跟裴嵐鈺調情的他蘇曼是第一個。
    裴嵐鈺心中的疑團很大，但他根本不了解蘇曼，因此仍是千頭萬緒沒個思路。
    所以若想弄明白就必須親自接觸。
    “一幅畫。”程明楓冷笑，“小晨從來都不怎麼喜歡畫，他還真是會送。”
    “送畫？怎樣一幅畫？”裴嵐鈺第一反應覺得是名家名畫，但很快否決了。
    送禮物的學問可謂博大精深，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投其所好。
    安晨歌從未表現出喜歡書畫收藏的意思，送禮人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送了也是多餘。若說蘇曼是安晨歌的粉絲，那他應該對安晨歌喜好了解甚深，絕不會犯這種低端錯誤。
    程明楓道：“不清楚，還沒去問。不過當時片場有人說是宋默笙配給蘇曼的司機親自拿著畫進去的，之後就不清楚了。”
    “蘇曼沒露麵？”
    “沒，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他人。”程明楓鬱悶道：“剛發短信的時候我也就是隨便跟他一說蘇曼要來，沒想到……”
    眸中閃過一抹說不清的情緒，冷笑一下，“我以前送他書畫他還說附庸風雅，我倒要看看蘇曼是何方神聖。”
    沒想到安晨歌居然如此積極，他迫不及待想見到蘇曼的心情隔著手機都能感覺到。
    黎曼曾經送給安晨歌兩幅畫作，一直被安晨歌視若珍寶藏在家中，裴嵐鈺在黎曼死後曾費了心神想把畫收過來。但他並不遠用強硬手段。一方麵安晨歌時黎曼的朋友，另一方麵他將黎曼的畫作視為黎曼的靈魂，不願強求。安晨歌自然是不願意的，因此那兩幅畫依舊在安晨歌手中。
    不強求並不代表不在意，裴嵐鈺一直對那兩幅畫念念不忘。
    “大概是沒送對吧。”裴嵐鈺不由想起黎曼，如玉的麵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朦朧而溫和。
    程明楓一時沒明白過來，當他看到裴嵐鈺難得一見的柔和表情時才恍然頓悟。
    冷笑轉為苦笑，“我居然忘了，他喜歡黎曼的畫。”
    抬眼道：“你若是肯把他的畫借我一幅送給小晨，說不定他就原諒我了。”
    裴嵐鈺沒答話。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種事情沒有特殊情況是絕對不會發生的，而那個特殊情況，不出意外的話是裴嵐鈺不在人世。但程明楓毫不懷疑裴嵐鈺即便是死也會把黎曼的一切帶進墳墓。
    裴嵐鈺按了下牆壁上的鈴，放下酒杯。
    過了一會兒，他聲音如同沉寂的深海，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遲疑而緩慢，夾雜著一些脆弱。
    “很多時候我都會想，黎曼的遺物……我真的有資格擁有嗎？”
    程明楓啞然。
    心裏覺得屋內空氣有些悶，揉了揉太陽穴，頹喪得很。
    他沒有回答，也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