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煙捏著布巾有些愣神，臉上的表情變幻了好幾度，不知想到了什麼，突地將布巾扔進盆裏，用內勁關上了門。而後，竟慢慢將蕭景卿抱在懷裏，臉上不知是哭是笑，隻低著頭喃喃道：“蕭景卿，這就是你表達生氣的方式麼？若是心裏有鬱結，站起來打我罵我便是，倘若是要聽些什麼，我也可以跟你一一解釋清楚，不要這樣子好麼？”
    蕭景卿的身子依舊很涼，眼睛微微閉著，全然沒有反應。
    莫如煙卻是不肯放棄。
    她將人緊緊壓在懷裏，力道重得仿佛要將人按進骨肉裏，咬牙在蕭景卿耳邊歎息道：“若是你肯醒過來，我莫如煙便承諾今生隻你一人，白頭到老，永不相負，可願？”
    這三天，在外人看來，那個傻愣愣的人，隻是因丟了玩具而稍稍低落。
    鎮日裏在流雲居呆坐著，大夫們進進出出，除了偶爾抬起頭來淡淡掃過一眼，其他一絲反應也無，眼裏明明滅滅，偏讓人瞧不出是悲是喜。
    就像此刻，蕭景卿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清咳，雙眼緊閉，秀氣的眉頭皺成一團，顯出幾分痛苦的神色來，但到底是要醒過來的跡象。
    一般人在這個時候不應該是歡天喜地喜上眉梢的嗎？
    莫如煙卻正好相反。
    方才在無人時刻，她臉上明明是深深淺淺的憂傷，但在懷中人一雙秋瞳茫茫然然地望過來的時候，臉上轉瞬間波瀾不興。
    但眸中神色忽明忽暗，到底泄露了莫如煙的一絲情緒。
    醒過來的人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裏也是空蒙一片，大概是昏迷的久了，隻柔柔弱弱地躺在莫如煙的懷中，呆呆愣愣地仿佛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手臂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蕭景卿眼底的茫然之色才盡數散去。
    眼神漸漸清明，屋裏的場景也漸次清晰。
    那人懷抱著自己，力道緊得好似要把自己的身體截成兩段，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麵上冷冷清清，眸中卻幽幽暗暗。
    那雙幽深的眸中清晰地映著自己蒼白的麵容，蕭景卿心裏一緊，往事便如潮水般湧來。
    那一日的情景猶在眼前。
    當時當日心痛的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絲一毫地加深。
    現如今隻覺得四肢百骸都被一種叫做失望的情緒所浸染，悲哀入骨。
    呼吸一滯，就不管不顧地掙紮起來。
    莫如煙直至此刻才清醒。
    蕭景卿睜開眼的那一瞬，莫如煙隻覺得在夢中，所以，隻能呆呆看著，緊緊擁著。暗想，縱使是在夢中，也不能放手，讓人逃開了去。
    沒想到是真的醒了。
    狂喜瞬息間衝入莫如煙的腦中，眼裏光芒閃動，動作迅速地將徒勞掙紮著的人更緊的抱著，一絲一毫也不放鬆。
    “景兒。。。。。。”聲音幹澀嘶啞，但卻暗藏了無盡柔情，“景兒。。。。。”
    本有千言萬語，此時此刻竟隻會呼著懷中心上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借以表達失而複得的歡喜。
    “莫如煙。。。。。”聽到莫如煙暗啞溫柔的呼喚，蕭景卿眸中卻怒火隱隱。明明因為昏迷了三天而渾身綿軟，毫無力氣，此刻卻仿若癲狂，拚盡力氣，奈何撼動不了莫如煙分毫，隻讓那雙手勒得更緊，蕭景卿這才安靜下來，喃喃道：“若。。。。若你救醒我。。。。是想再次利用我。。。。我。。。。咳咳。。。。”
    點點豔紅從失了血色的唇角溢出，莫如煙心裏一驚，立馬點了蕭景卿周身幾處大穴。勉力止住他翻騰的血氣，抬起袖口替人擦去礙眼的血，眉頭皺起又鬆開，適才一字一頓地說道：“蕭景卿，有些事我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但是，我能夠保證，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這一次，若我說隻是意外，你會相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