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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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話
香吉士領了伊達政宗巡視戰場並回報的命令在各個接戰的地方看了一遍,都沒有發現索隆的蹤跡,最後來到茶臼山的時候,滿心希望看見索隆的香吉士看著茶臼山下滿地的血跡簡直驚呆了,他帶著的幾名忍者把戰場整個檢視了一邊,最後得出“伊達鐵騎全軍覆沒”的結論簡直讓他又喜又憂,喜的是索隆安全的可能性又高了一點,憂的是如果此事是索隆帶兵所為,東照大權現更加不能放過他了。
“首領?”一名風魔忍者疑惑的叫著香吉士。
“啊?怎麼了?敵情?”香吉士把放空的目光從一麵真田戰旗上收回來。
“我們接下來是要去向獨眼龍回報麼?”忍者麵色凝重,所有的風魔忍者都是一樣的,從來都沒有把伊達政宗當成是自己的主公,他們真正忠心的是麵前的第六代風魔小太郎。
香吉士看著地上帶血的馬蹄印是往大阪方向走的,他眯了眯眼:“你們派一個人回去,剩下的人跟我去大阪城看看。”
“是。”忍者倏忽來去,轉瞬間幾道黑影向著不同的方向飛馳了出去。
大阪城雖然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但是畢竟曾經是有著高大城牆的戰略要地,縱然已經落入旦夕之間,多年的霸氣也還在,仰望之間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大阪城裏顯然是有著積極的準備的,城牆殘骸被盡可能完整的修繕,被填平的護城河又重新被挖開,雖然不夠深也沒有水,但依然能看的出大阪城中的抵抗意識,曾經立過汗馬功勞的真田丸也已經從廢墟變成了鐵炮的堡壘。
香吉士把手下的人分派出去偵查其他方向,自己躲在一棵繁茂的樹下仰頭看著大阪城,他自問沒有勇氣再進去了,他怕會打探到索隆的死訊,但是偵查也還是要進行的,於是他輕巧的翻過一塊城牆的缺口,順勢躲到一個巷子的陰影裏,正想看看大阪城內的情況,卻遠遠的看見在主城下扶著刀站著的那個綠發武士。
“索隆……”香吉士當場就愣住了。
索隆側臉對著香吉士站在那裏,身後是一隊紅色盔甲的真田士兵,他們站在那裏似乎已經很久了,但是眼裏依然目光灼灼。
香吉士看著索隆,發現他瘦了好多,心裏就禁不住猛地一抽,氣息和目光一下子慌亂不穩起來。索隆眉頭一跳,扭頭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接,千言萬語,一眼難盡。
忽然遠遠地響起一聲尖銳的哨響,香吉士一聽像是受了驚的貓,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他知道這是服部半藏的信號,難道他要來?!他再看了一眼索隆,後者卻沒有看他,不過索隆握著刀的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
香吉士暗歎,閃身離開了大阪城。
索隆低下頭,牙齒咬得咯咯響。
這混蛋,當時冒了那麼大的風險把他送走,現在又回來幹什麼?!
“副將,”士兵低聲喚回索隆的神思,“前方傳回情報。”
索隆看著士兵的表情,似乎不是什麼好情報,想著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什麼?”
士兵臉上帶著無奈:“後藤陣敗退,後藤大人戰死。”
戰死……索隆在心裏歎了口氣,那位大人就這樣戰死了啊……現在的主公一定內疚極了。他抬頭看向北麵,如果沒估計錯,現在的主公已經與德川交戰了。
真田幸村勒著馬看著對麵的德川陣,臉色沉重,他剛剛損失了後藤基次的隊伍,雖然這是他計劃裏必須付出的代價,但那個粗豪的人的戰死還是讓他心裏難過,身邊的毛利勝永不住的後悔:“都怪我,要是當時我跟他去或者我趕快去馳援就好了……”
真田幸村隻是聽著,並沒有反應,他才是那個最應該怪罪的人。
德川的三段陣安排的很周全,起碼就這樣直接打過去是不太可能的,隻能分為三隊分別攻破,否則恐怕根本近不了德川家康的身,遠遠的看著那個坐在中軍大帳裏麵的那個老人,真田幸村隻覺得自己想要戰鬥的熱血燃燒了起來,他舉起十文字槍,向前猛揮,鋒銳的槍尖撕破空氣發出銳利的響聲。
身後催馬的口令聲整齊劃一,赤紅的騎兵在真田幸村的引領下像是一群出閘的猛虎,真田幸村雙眼都被強烈的戰意激得通紅,他盯著德川家康的眼神像是餓狼盯著獵物,他從來沒像今天一樣如此期待一場戰爭,他甚至覺得為了這一戰他隨時可以把自己這條性命扔在戰場上。
隻要贏了,不光是豐臣家能夠重新崛起,就連老主公武田信玄一直以來的遺憾也能彌補,縱然與老主公僅是接觸過屈指可數的幾回,那名老者的誌氣,身為武家的豪邁,作為戰國一方大名的霸氣,都讓年幼的幸村無比拜服,之後一直在用武田的精神激勵自己,就連作戰方略都是在向武田致敬。
戰吧!隻要提槍一戰!
真田幸村火紅的雙槍仿佛灼熱的能夠點燃空氣,它們與敵將的兵器磕在一起發出尖銳的摩擦聲,真田幸村順著對方的力道向後一收雙槍,敵將收勢不住,直接向著真田幸村的方向倒過去,真田幸村撥馬閃身,對方栽倒在亂軍陣中,真田幸村提馬向前猛衝,身後追砍來的戰刀全部由三好清海兄弟和筧十藏為他擋住。
“向前衝吧,主公!”大和尚手裏的禪杖呼呼掛風,被波及皆是非死即傷。
“六郎!主公的安全就交給你了!”三好伊三雙刀在戰陣中劃出血光。
海野六郎和根津甚八分別衝在真田幸村兩邊,海野六郎扭頭衝著三好兄弟點頭。
真田幸村此時已經是心無旁騖,他和他的赤備騎兵像是一把鋼錐直接穿透了德川中央的第一陣,直到伊達政宗出現。
真田幸村看著那人的彎月頭盔,心裏不是滋味。
伊達政宗攥著愛刀景秀的手有點顫抖,手裏的刀可以連人帶馬將一名騎兵斬為兩截,卻無論如何不能將自己對麵前的人的心意斬斷。
明國常說慧劍斬情絲,看來自己還是不夠……
“閣下就是獨眼龍、伊達政宗閣下吧,”真田幸村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伊達政宗,濺在臉上的血汙讓這個人更加容光煥發,仿佛是得天獨厚的妝容,他兩手拿著十文字槍,雙眼灼灼,深黑的瞳子裏像是燃著火,“在下,真田源次郎幸村,請賜教!”
對方的十文字槍刺過來的時候,伊達政宗還在走神,像極了,跟當年初遇的模樣像極了,那個時候自己和他多大?十幾歲?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天紛揚的杏花。
“政宗大人!”片倉景綱的吼聲忽然在耳邊炸開,伊達政宗回過神來的時候,是片倉景綱的刀與堪堪被擋在自己眼前的火灼的槍尖,槍尖後麵是那人一如當年的清澈瞳仁。
“想什麼呢,獨眼龍!”真田幸村猛地撤回十文字槍,雙槍畫了兩個弧再次襲向伊達政宗的脖頸,伊達政宗勒馬向後退了一步,躲開攻擊。
“你還不快走?”伊達政宗焦灼的看著真田幸村。
“你想讓我去哪?!”真田幸村反而發起火來,雙槍連襲。
伊達政宗躲得狼狽,勒著馬接連後退:“你們贏不了的!”
真田幸村不說話,隻是一槍接著一槍的向著伊達政宗大小要害接連攻擊。
片倉景綱在一邊看著幹著急,但是他們兩個的問題並不是其他人插手就可以分出是非,他隻能跟海野六郎一樣在旁邊砍殺著自己的敵人,然而撥馬轉身的時候片倉景綱仿佛看見本陣的旗語,他再次扭過頭定睛看時便趕快叫住了伊達政宗:“政宗大人!東照閣下要我們先收兵!”
“什麼?!”伊達政宗扭頭看過去,旗語是確實的,德川是在叫自己收兵,他想回頭再勸勸真田幸村,可是那個火紅的人影已經向著自己身後的第二陣衝過去了。
這個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啊……
“走吧,政宗大人,我們再想辦法。”
看著蒼藍的身影在士兵簇擁中漸漸消失,真田幸村蒼白的臉色才算恢複了一點,不需要考慮那麼多的他雙手更加肆無忌憚,很快第二陣也崩潰,德川家康已經近在眼前,真田幸村卻拉住了紅了眼的戰馬,淡然一笑:“撤。”
德川家康看著如同紅色潮水一般撤退的真田軍滿頭霧水,他皺眉看著策馬回到自己身邊的伊達政宗:“政宗喲……以你的看法,真田幸村這是要幹什麼?”
伊達政宗安撫著戰馬,看著那個引兵回撤的人,他知道真田幸村要做什麼,但是:“臣下不知。”
“哦?”德川家康斜睨著伊達政宗,“你與他幾乎是一起長大,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用兵習慣?難不成九度山的時光都是虛度了?”
伊達政宗撫摸馬脖子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他垂下眼睛,讓額發和頭盔的前立擋住自己忽然動搖的表情:“他用兵的方式跟當年自然是不一樣的,這麼多年了,他成長了。”
德川家康撫著胡須笑起來:“哈哈哈,他成長了,你卻沒有絲毫成長啊,政宗,剛才為什麼不反擊呢?”
這笑聲像是一把刀橫在了伊達政宗的脖子上,這讓他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
德川家康看著伊達政宗:“你,不老實。”老者看似和藹的細眯眼裏的目光像是兩把錐子,直直的戳在了伊達政宗的胸口。
伊達政宗全身一凜,他慌忙下馬向德川家康跪了下去:“殿下恕罪,臣下不敢!”
“不敢……”德川家康看著那人謙卑的模樣,“那你猜猜真田幸村接下來要做什麼。”
“臣下,實在不知,不過若是讓臣下猜猜,臣下願意一試。”
“講。”
伊達政宗抬頭看了一眼德川家康身周,服部半藏沒在,心裏有了點數:“應該是大阪城後院起火了吧……”
德川家康搖著采配大笑起來。
索隆終於把金發忍者堵在了巷子裏,後者額角帶汗,奔跑中還微微的喘著,索隆一把揪住忍者的後領:“你回來幹什麼?”
“現在誰在保護你們的少君?”香吉士是在服部半藏發布過命令之後偷著脫離了自己的路線跑出來的,能在那個忍者眼皮下麵開小差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豐臣秀賴死不死跟我沒關係,你就跟我說你為什麼要回來!?”索隆盯著香吉士的眼睛。
“豐臣秀賴死了,你的主公就完了!”香吉士揪住索隆的衣領,幾乎是吼的回複這個人不知輕重的問話。
索隆語塞。
“聽著,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消息,服部半藏在大阪城裏安插了內鬼,現在打算放火燒天守閣和糧倉,你趕快去想辦法保護豐臣秀賴,我得去抓他兒子。”說完,香吉士打算直接上房逃離。
“不說清楚你哪裏都別想去。”索隆不鬆手。
香吉士咬咬牙,忽然雙手捧住索隆的頭,狠狠的在他唇邊吻了一記:“為了用我自己的方法救你。”趁著索隆愣神的功夫,香吉士倏然消失在索隆麵前。
索隆看著香吉士消失的方向,眉頭卻不曾鬆開。
再次出現在索隆麵前的卻是另一個人,霧隠才蔵雖然笑著,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他的緊張:“又迷路了,索隆君?”
“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索隆不耐煩的皺眉,轉身往巷子外麵走。
“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找你,”霧隠才蔵跟著索隆往外走,“你現在能空餘多少兵?”
“一千人左右。”
“可信嗎?”
“可信,都是我自己的兵。”索隆看得出,霧隠才蔵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拜托你,趕快讓這些人排查城中可疑人士,”霧隠才蔵從懷裏摸出一團東西,“我在糧倉牆角下麵找到的引信,還有火藥和一些堆在不起眼角落的火油,我懷疑有人要縱火燒糧。”
索隆並不驚訝,剛剛已經得到了消息,他隻是悶著頭往外走:“糧倉火情排除了以後,把少君母子轉移到糧倉裏,天守不能留人。”
霧隠才蔵驚訝的抓住了索隆:“天守?!”
索隆點頭:“香吉士傳回來的消息。”
霧隠才蔵驚恐的看著索隆:“他們已經潛進來了?”
“是,”索隆點頭,他推著霧隠才蔵,“快去做該做的,可疑人這邊我會留意排查的,你自己也小心。”
霧隠才蔵點頭:“居然這麼隱秘……”
“對手是服部半藏,他可是比香吉士還可怕的忍者。”索隆轉身跟上了一直在等著自己的巡邏隊伍,開始了指揮。
霧隠才蔵懊惱焦急的抓了抓腦袋,然後向著天守閣飛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