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詭異的死亡
    新的一年在愁雲慘淡中開場，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奇兵隊暫時偃旗息鼓，跡部卻在積極備戰中。
    然而新選組之內的另一起事故卻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那天夜裏不二驚醒的時候，發現麵前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乾？！”眼前的乾已經不是那個溫和的人，雪白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眼鏡之下是一雙血紅的眼睛，鬼化的乾！不二吃了一驚，這些天他很少看見乾的身影，沒想到他卻還在改良變若水，而且還拿自己做試驗品。
    “乾！你沒事吧？”
    “沒事？嗬嗬，怎麼看都是試驗失敗啊！”乾的笑容看起來十分詭異，“所以，就想來借你的血一用。”
    “你……說什麼啊？”
    “我已經變成了吸血鬼，沒有血根本活不下去，而鬼族的血，就是最好的良藥！這個你不是不知道。”
    “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這還用問嗎？”
    是啊！不需要問，雖然乾一直表現得毫不在意，卻從來沒有放棄恢複自己手臂的希望，所以才一次次的實驗改良變若水，最後卻變成了鬼！
    “這是誰的錯，你應該還記得吧？”
    是啊？是誰的錯？要不是為了救他，乾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全都是他的錯啊！
    不二正在猶豫的時候，乾已經撲下來。“不，不要！”不二驚恐的掙紮著，但乾的力氣卻大得驚人，怎麼推也推不開。
    “隻是一點點血而已，不用這麼小氣吧？”冰冷的利齒已經刺穿了不二的肌膚。隻是一點血而已，聽到這句話不二沒有做過多的掙紮，相對於乾的手臂這一點血算什麼，他覺得這是自己歉乾的，如果能用這種方式補充他也未嚐不可。鮮血不斷從身體裏流走，乾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二感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了，生命似乎正一點點的流逝，再這麼下去，他很可能會死掉。
    “乾！住手！夠啦！”不二用力的掙紮著，卻怎麼也推不開乾沉重的身體！
    “住手！乾！”住在旁邊房間的手塚聽到響聲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手塚，救救我！”不二麵色蒼白的說。
    “住手！”手塚握著乾的肩頭，用力把他拉開，護在不二身前。
    乾卻像迷失了理智的吸血鬼再次撲上來，“別妨礙我！”
    手塚把不二擋在身後，拔出不二的寶劍，嚴陣以待，鬼化之後的乾變得異常敏捷，手塚幾乎難以捕捉他的行蹤。乾撲過來手中的劍正刺向手塚的破綻，“看吧，我完全好了！”乾狂笑道，“而且從我掌握的數據來看，手塚，你根本不可能勝過我！”
    交手幾招之後，手塚就發現了，乾不但身形敏捷，反應迅速，而且每一招都攻向自己的空檔，自己登時手忙腳亂。手塚不禁驚訝於變若水的功效，竟然可以讓人的能力成倍的提高。由於害怕傷了他，自己畏首畏尾，招式不敢用得過於淩厲，此時的乾恐怕不是投鼠忌器的自己所能對付的，這樣下去就不妙了……正想著，乾一劍刺出，逼退了手塚，已經直奔不二而去。手塚情急之下揮劍砍向乾的後背，隻要讓他受點傷就好，羅刹的恢複能力驚人，一點傷應該很快就會複原！這樣就可以趁機止住了他。
    “啊！”乾發出一聲慘叫，撲倒在地，掙紮了幾下卻不動了。
    被乾的聲音驚醒，青學的隊員幾乎同時趕了過來，透過房間裏的燈光，他們看到了淒厲的一幕，一抹鮮血濺在紙質的門上，就像是一枝盛開的紅梅，手塚的身影也同時映在門上。桃城拉開門，卻驚呆了，再也邁不出一步。乾高大的身軀躺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體裏蔓延流淌著。手塚手握寶劍站在他身邊，喘著粗氣，血正一滴一滴的從劍尖上滴落。而不二抱膝坐在角落裏，身上濺滿鮮血，表情淒惶而驚恐。
    “為什麼會這樣？”桃城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難道是他誤會了？
    “到底，為什麼？”菊丸在最初的慌亂過後第一個衝了上去，站在手塚麵前厲聲質問著，“你為什麼要殺他？”
    “我……怎麼會這樣？”手塚也吃驚不已，他承認剛才情急之下出手太重，但是這點傷對於羅刹來說根本不會致命，可是乾卻像死了一般，一動不動。手中的劍，當的一聲落地。難道他就這樣把乾殺了？
    大石急忙上前檢查了乾的身體，卻隻能含著淚水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麼會這樣？”手塚喃喃道。失去常態的手塚，掩麵而泣！自己竟然會犯下這樣的錯誤，簡直不可原諒！青學的眾人也禁不住落下淚來。如果他們之前能夠多關心關心乾，也許他就不會想不開逼自己走上這樣的絕路！他們以為他足夠堅強，足夠想得開，沒想到那隻是表象而已。事實上他卻是如此執著的想要恢複自己的手臂！
    “好吵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姍姍來遲的觀月哈欠連連，看到眾人垂淚的表情，更加驚奇，走到房間裏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怎麼……怎麼會這樣？”再一看乾那一頭白色的頭發，靜下心來，他也把事情猜出了個大概。
    “不關你的事，別在這裏大呼小叫的！”越前說。
    觀月眼珠一轉，隨即道，“我說各位，我好歹也是新選組的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想首先要做的就是善後吧？”雖然都沉浸在被悲痛裏，但觀月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沒有人提出異議。“依我看，就對外公布是以違反局中法度為名處決了山南桑吧？”
    “你說什麼啊？”菊丸第一個反對，衝上前去，抓住了觀月的衣領，一副想要打架的表情。現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在這裏說風涼話？
    “那麼大家還有更好的主意嗎？”觀月不動聲色的說。
    “冷靜的，英二！”大石上前拉開了他，其他人也默默無語無語。
    “乾為新選組做了這麼多事，怎麼能讓他擔此罵名啊！”不二說。
    “人都死了，名聲有那麼重要嗎？再說讓隊員以儆效尤，顯示局中法度的威嚴，山南桑的死也有價值了吧？”觀月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胡說八道，我堅決不同意！”菊丸說。
    “我也是！我也是！”桃城和河村附和道。
    “那麼就請對大家說實話，說副長把總長殺死了，大家會怎麼想呢？新選組冷高階層內訌，演變成械鬥，還是說總長私自研究變若水，讓自己變成了鬼？抓鬼的變成了鬼，新選組恐怕也要解散了吧？”觀月冷笑道，“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吧，如果你們不願意公布，這件事可以由我來做！我先回去休息了。”觀月轉過身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終於讓他等到這個機會了，新選組分裂的機會。這可是他們自作自受。利用這樣內訌的機會把隊員拉攏過來，壯大自己的隊伍，然後伺機脫離新選組，另樹旗幟再好不過！不過天下形勢還是不明朗，還要再忍耐一段時間，但是爭取隊員的心，還是首要任務！
    “是來刺探軍情的，還是挖牆腳的？”觀月似乎聽到一聲低語就在自己的耳邊響起，驚嚇得左右看了看，鬼影都沒有一個，暗道自己疑神疑鬼的。“真是陰魂不散，乾！”
    這一夜顯得特別漫長。乾的鮮血漸漸凝固，每個人眼裏都含著淚水，默默的幫乾擦幹身上的血跡，幫他重新換上衣服。他看起來非常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此時此刻，大家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乾的存在，自從他受傷就退居幕後，默默的支撐著新選組的運轉，就像他從前做的那樣，一個人采集數據，製定訓練計劃，幫助每一個人克服自己的缺點。而他們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這樣的照顧。
    乾就這樣從他們身邊消失了嗎？這是一個無法相信卻又不得不承受的事實。接受死亡事實總是痛苦的，誰也不知道一個人要經曆多少事情才能看淡生死！也許隻有抱持著死亡覺悟的人，才能在看到同伴的鮮血之後，還能無動於衷的朝著目標繼續前進！而此時此刻的他們，顯然還沒有這樣的覺悟，他們一直相信他們可以一同闖過風雨，創造美好的未來！
    兩天之後，菊丸還沒從悲痛中恢複過來，卻看到了屯所的牆上貼出了山南被正法的公告，“近日山南敬助欲脫離新選組，私自出走，根據局中法度，責令切腹。特此公告，以儆效尤！”
    這公告的筆跡分明就是手塚的。菊丸推開議論紛紛的人群走上前，將公告撕了下來。這簡直是豈有此理！他真想不到手塚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怎麼回事？”菊丸將公告扔到了手塚的麵前，會議室裏，大家已經聚在了一起，單單缺了自己，菊丸也沒往深裏想。“既然大家也都在，你給我說清楚。”
    “菊丸，你冷靜一點！”大石急忙上前拉他坐下。
    “冷靜？我看你們是冷靜過頭了吧？”看到無動於衷的眾人，菊丸感到有些憤怒，“到底怎麼回事，手塚？”
    “就是你看到的這麼回事。如果你沒其他的事，我先走了。”手塚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你給我站住！乾已經死了，你怎麼可以這麼汙蔑他！”
    “對此我無話可說。”
    “啊？你這是什麼態度啊！”菊丸有些吃驚的看著他，這還是自己認識的手塚嗎？
    “英二，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大石看菊丸有些激動，上前勸阻道。
    “這件事，大石你也知道吧？”
    “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乾已經死了……”大石麵帶難色，吞吞吐吐的解釋著。
    “乾已經死了，保住副長的顏麵就好了是吧？”連大石竟然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菊丸感覺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崩潰了，曾經信賴著的同伴竟然是如此冷酷無情，如此毫無道德！
    “但是我們總要考慮新選組的發展，況且那隻是誤殺，如果讓大家知道乾在研究那種藥的話，對新選組來說也不是好事吧？京都的人對於羅刹還記憶猶新呢！”大石盡量找理由解釋著。
    “乾不是研究，是一直在改良，改良，你明白嗎？”
    “但是這件事是乾不對在先，要不是他變成羅刹，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那也不用給他戴上一頂反叛新選組的帽子！”菊丸的眼圈紅了，為了友情的脆弱而心碎。他轉向其他人，啞著嗓子道，“喂，你們為什麼不出聲，難道你們認為這樣也沒關係嗎？”
    “嗯，其實這樣的處理方法也是迫不得已。”桃城說。
    “我相信部長，他這樣做也由他的苦衷。”海堂說。
    “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河村說。
    幾天前還一致反對這樣對待乾的同伴竟然見風使舵，這也太讓人痛惜了，“越前，你呢，你也這樣想？”
    “沒什麼！”越前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漠然道。
    “乾變成了羅刹。”一直沉默的不二此刻忽然插了進來。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不二冷笑道，“羅刹要靠吸血生存。”
    “那又怎麼樣？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解決辦法？之前那麼多羅刹死在你的劍下，怎麼沒聽你說要想想辦法？”
    “我……”菊丸一時無語，他不得不承認不二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他們曾經捕殺了無數在禁門之變逃散的羅刹。可是乾怎麼會和那些人一樣？“乾是不會隨便吸血的，乾是我們的夥伴。”
    “隨便不隨便，結果都是一樣的。夥伴？那樣的乾活著隻會是我們的恥辱！”不二厲聲道。
    “你胡說八道！”菊丸惱羞成怒，拔出腰間劍就要衝上前去，這個家夥竟然敢汙蔑乾！大石從他身後把他死死抱住了，懇求道，“你冷靜一點。”轉頭對不二斥道，“你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
    不二微微一笑，不予爭辯。
    河村也上來幫忙才把刀從菊丸手中奪了下來，“冷靜點，菊丸！”
    “可惡！什麼同伴，什麼友情啊！全都是騙人的！”菊丸吼著衝了出去。
    乾的死正如觀月所說的，起到了殺一儆百的作用，局中法度還有副長的鐵腕，讓人不寒而栗，那些渺視紀律的行為，得到了很好的遏製。所有的事情都是雙刃劍，與此同時，新選組之內不安定的火苗在觀月的煽動下，慢慢燃燒起來。謠言四起，大家都在傳副長和總長因為政見不合，所以把總長殺死。有不少人因此而動搖，加入到觀月的陣營中來。
    元治2年(1865年)2月，山南留下“前往江戸”的紙條並且就這樣脫離新選組。新選組的隊規規定隻要一脫隊就是死罪。所以近藤和土方派遣總司擔任追捕的工作，並且在近江國大津抓到山南，將他帶回基地裏。後山南切腹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