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幸村的陰謀
    樓下的武士立刻亂了方寸，紛紛擠到窗口，接著凶神惡煞舉刀砍向大石他們，“殺了你們這群幕府的走狗！我們已經被包圍了，大家先殺了這幾個人，再殺出一條血路去！”
    “殺！”
    大石這時也聽到了池田屋外腳步雜遝，看來來的人不少，至少也有幾百人。這種變故可是他們始料不及的，一時之間有些疑惑，不知道跡部這麼做是何意！由不得他多想，對方的刀劍已經砍下來了！大石隻能舉劍相迎！“先殺出去吧！”大石高聲喊道。既然會津藩兵在門外，那麼隻要出了門口就安全了。
    不二立刻舍棄了吉岡，和大家會在一起，向門口殺去。他的想法可不像大石這麼單純，跡部派兵圍而不攻，這分明就是要他們新選組和攘夷派結下難解的仇怨。正想著，二樓忽然又湧出一群武士來，看他們的氣勢，可不是剛剛樓下這群烏合之眾能比擬的。
    “莫非……今晚聚會的地點不再四國，而在這裏？”不二心中暗自忖度著，“那麼跡部給他們假消息的目的又是什麼？支開手塚，讓他們得不到救援，如果出現傷亡，新選組就會和攘夷派，和奇兵隊結下不共戴天的仇恨！是這樣嗎，跡部？你的心思也未免太深沉了。新選組一直以來都奉行和平政策，而你卻想讓它變成自己的劊子手！”
    “到底什麼情況？”剛才來的武士中有人發話了。
    “我們被會津藩兵包圍了……”
    “什麼？是誰出賣了我們？立刻把他們殺了！”
    看對方的人越聚越多，出手狠辣不留一點餘地，大石覺得想兵不血刃已經不可能了，再這麼打下去，他們幾個恐怕連命也保不住，最後隻能痛下決心，“大家不要留情，大開殺戒吧！”
    “好啦！”菊丸空中高高躍起，在空中挽了個刀花，削斷了幾個人的胳膊。“就等你這句話了！”
    桃城長槍一揮，根本無人敢靠近，連續把兩三個人挑下樓梯，但是樓上那群人也加入了戰團，形勢更加不利。
    “趕快去通知桂，讓他們盡早離開！”有人發話，吉岡正助答應一聲匆匆忙忙的跑上樓去！
    不二一看這麼打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四個人對二十幾個，毫無勝算，而門外的藩兵似乎鐵了心看熱鬧，一點攻進來的意思也沒有。“阿隆，幫我開路！”不二喊道。
    “好啦好啦！burning！”河村雙手握刀，勇猛無敵，刀一見血，更加激起了他的鬥誌。他快步衝上樓梯，殺出一條血路來。不二腳尖在桃城槍上輕輕一點，借力跳了起來，雙手在樓梯扶手上一撐，越過眾人頭頂已經跳上來二樓，吉岡知道厲害，連忙向旁邊讓了開去。不二沒有停留，越過他，直奔二樓的走廊。他必須找到宮部鼎藏，或者真田，說服他們停止這樣無謂的殺戮！
    “我去找宮部鼎藏！”不二消失在樓梯上的時候交代了一聲。
    “不二，你盡挑輕鬆的活！”菊丸和大石劍合一處，苦苦支撐著。
    “放心吧前輩！”桃城連發神威，又挑落了兩個人的兵刃！但戰鬥已經越來越激烈，敵人也殺紅了眼，非要置眼前的人於死地不可，幾步之遙的門口此刻卻顯得遙不可及。狹小的空間裏，人擠人，而腳下不時被屍體絆倒，桃城根本發揮不出槍法的威力。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劍法混亂，但是全都拚上了性命在戰鬥，場麵顯得非常悲壯！
    不二順著走廊往前跑，樓上基本上已經空了，偶爾從房間裏跳出來一兩個人，也被他砍倒在地。他隻希望快一點找到宮部鼎藏，說明身份，也許這一場殺戮就可以避免了。同時他又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樓下這場大戰，宮部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為什麼一直沒有出現呢？是故意避而不見，還是另有隱情？
    忽然之間走廊上的燈全滅了，不二陷入一片黑暗裏。不二暗驚，能夠一下子把十幾盞燈同時熄滅，不是一個人的能力所能完成的吧？他握刀倚牆而立，屏息凝神，側耳傾聽。樓下激烈的拚殺之聲在走廊上回蕩。就在這時犀利的破空之聲迎麵而來，好快！不二舉刀相迎，刀刃相交，眼前是一道紅色的閃電切碎了霜花，掠過他的肩頭。
    “啊！”他慘叫了一聲。肩頭已經中了一刀，痛入骨髓。最讓他吃驚的是，對方的刀似乎不是實體，沒有刀刃碰撞的聲響，那血色的光華就越過了他的刀，之後一閃而沒。那會是什麼呢？
    紅光再次出現，這次是攻向他的下肢，他急忙用刀抵擋，同樣的情況發生了，紅光越過他的刀，砍在了膝蓋上，虛化的刀，帶來的卻是真實的痛疼。
    “啊！”他慘叫著摔了出去。怎麼可能呢？難道對方的刀是用氣凝聚而成？否則怎麼可能沒有實體呢？他摸了一下肩頭，沒有血，衣服皮膚都完好無損，為什麼卻感到撕裂一般的疼？難道是幻覺？
    紅刃再次出現，不二已經打消了接招的念頭，隻能拚命的躲閃著，無奈膝蓋受了傷，身體不靈便，又被砍中了兩刀。最後一刀似乎是穿胸而過，紅色的光芒從胸腔透出來，接著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身體倒下去的時候撞到了門上，他一下子跌到了房間內。明亮的燭火讓他一時無法適應，他捂著胸口爬起來，還是沒有傷口沒有鮮血，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已經噴湧而出，落在白衣上，點點如梅花。這絕不是幻覺，是實實在在的受傷，看不見的內傷！
    適應了房間內的光線，他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一束紅芒消失在他的手中。不二吃驚的抬頭看著來人，白發紅眸，切原赤也？鬼化的切原赤也！他竟然可以以本來的麵目出現在這裏！這已經是第二次與他交手了！第一次在那場網球比賽之後，他就為他神奇的招式擊敗，但那時候的他還是有實在的肉體，雖然肉體之內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他原來的影子。但是這次讓他吃驚的是，他完完全全是一百五十年後的樣子，他的身影在燭光下看起來好像是半透明的。根本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
    “太過分了，赤也！”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那人忽然之間就飄到了眼前，卻是真田玄一郎！同樣是一百五十年之後的臉，同樣是半透明的身體，就像是靈魂的樣子。
    “是他太遲鈍了，我還以為同為神族的他，也會像部長一樣法力高強呢，原來不堪一擊。切！”切原道。
    “那是因為他的力量還沒有覺醒啊！”溫柔如水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不二回過頭去，窗邊的椅子上做了一個年輕人，微微卷區的頭發，像是流水細小的波紋，襯托著傾倒眾生的臉龐，讓人聯想到流水裏倒映的月影，空靈而皎潔。尤其是那雙眼睛，幽光閃爍，令暗夜生輝，明眸善睞，使靈魂失陷。不二感覺自己已經被深深吸引了，不光是因為美，那雙眼睛本身就有一種力量，讓人失去自我的力量。而他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比月光更輕柔，就像是淡淡的一層薄霧，讓人看不真切。
    “幸村精市！”不二說，他的身體是真實存在的，卻像神一樣散發著聖光，他從那張麵孔之下看到了幸村精市的影子，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幸村身邊還有一個武士打扮的人，不二並不認識，但他猜到那一定就是宮部鼎藏。
    “為什麼？”不二問道。
    “鬼族都有特殊的能力，雖然真田他們隻有一半神族的血統，但依然可以把自己的靈質從肉體上分離出來，幻化成靈魂原來的樣子。”幸村微笑著解釋道。
    不二問得顯然不是這個，“為什麼你要縱容那些武士濫殺無辜？”用縱容已經是客氣的說法，那是你故意設計的吧？不二心道。
    “這個啊？”幸村微笑道，“嗬嗬，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立刻讓他們停手！”不二吼道，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幸村的險惡用心，挑起攘夷派和幕府的矛盾，這樣奇兵隊就可以成為眾望所歸為民請命的正義之師，而不必像現在這樣被幕府冠以反叛者的名號！
    “是啊，幸村，隻要你出手，肯定可以阻止這場殺戮！”宮部鼎藏焦急的道，看樣子他也一直在這裏勸說幸村收手。
    幸村從窗口看了一眼樓下嚴陣以待的會津藩兵，回過頭來悠然道，“千裏君，你太可笑了。正是你釀成了今天的慘禍啊！”
    “千裏？”不二道，“千裏千歲？”
    千裏點了點頭，轉頭對幸村道，“你在說什麼啊？”
    “說什麼？”幸村淺笑道，“千裏君和忍足謙也一起來的吧？你讓忍足謙也給他堂哥送信，就該預料到會有今天的場麵。”
    “我隻是不想京都化為火海而已。”千裏辯解道，他來到這裏之後莫名其妙的成了攘夷的領袖，但他很明白靠這種過激行為隻能破壞過去，根本無法建設未來。聽說吉岡正助他們正在計劃趁大風之夜火燒京城，擄走天皇，他不想傷及無辜，所以讓忍足謙也跟忍足侑士報信，希望可以阻止這場無妄之災。
    聽到這裏不二漸漸明白了，聚在池田屋的那幫攘夷派隻是一群烏和之眾，這他們之前就知道，即使那些人被幕府殺死也不夠分量挑起更加激烈的倒幕運動，但是今天來聚會的恐怕都是各藩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這些人死在新選組之手，死在幕府之手，那麼仇就結大了。這就是幸村想要達成的目的。千裏想要消弭這場災禍，而幸村卻將計就計，釀成更大的災禍。
    “所以你就特意把聚會安排在這樣一個時間，明知道這是一步死棋，卻還要把更多的人送入死地，這就是你的用心吧？”不二質問道。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你應該聽說過吧？為了民族的未來，他們的血不會白流的。”
    “流的不是你的血，你當然會這麼說。”不二壓抑的憤怒伴著胸中的疼痛，在體內膨脹著。他最恨的就是這種犧牲別人成就自己的人！
    “不，如果需要流我的血，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幸村的眼中掠過一絲憂傷，目光卻無比真誠，以至於不二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卻也無法原諒他這種漠視他人生命的做法。
    “不二，如果你想減少流血，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我合作。”幸村循循善誘。
    “合作？”
    “是啊，你我是這世上唯一的血統純正的鬼族了，你我雙劍合璧可以產生巨大的力量。如果你肯這樣做的話，我們推翻幕府的統治易如反掌！”
    “鬼族？”不二再一次聽到別人說自己是鬼族，回想起這些天來的經曆，之前的種種都得到了印證。喝下變若水之後，他也曾幻化出原來的樣子，雖然事後差不多全都忘記了，但是腦海中依舊殘存著一些片段。還有那些一直困擾自己的夢境，原來都是真的，他是鬼之一族。
    落離：昨天沒更，今天更新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