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瞎眼的周家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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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雪城的冬天是從骨髓開始冷起來的,就像有人在你身上潑了一盆不冷也不熱的溫水後將你推入鵝毛大雪中一般,寒風一過,體表的溫度迅速被抽空,之後便是那一點點侵入到骨髓的寒冷,糾纏進你骨髓,讓你渾身的關節都變僵硬,整個人像由內而外結了寒冰。
周麟安靜的坐在凍雪城某個角落,麵前是一盆熄滅已久的炭火,黑色的炭盆內滿是灰白灰燼,就跟骨灰一樣,隨著那時不時從窗戶角落竄進來的寒風,輕輕舞動。
這是盎殺銅印三年二月的某一天,遮天蔽日的暴雪已經停下,微弱而俏皮的陽光開始鋪撒到這片大地,將這片一望無際的白雪平原,照得熠熠生輝。
“雪停了。。”微微側過頭,耳廓輕微顫動的接收著四周那細不可聞的聲波,臉上蒙著眼封的少年抿著薄唇,稚嫩卻線條鮮明的下巴蹦出一條好看的幅度。
他是周家的三少爺,亦是一個被命運眷顧的穿越者,自從在這具殘破的小身體上醒來後,周麟已經在這昏暗的房間裏呆了三個月了。
起初,這個身體的原來主人還受到一絲重視,雖是眼瞎,但身邊人來人往,很多人都在努力為他爭取著光明,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道已經沒法再挽回的他便被人無情放棄,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像是一夜蒸發一般悄然離去,身邊變得空空蕩蕩,唯餘一個散發著微弱暖光的火盆,象征性的驅散著周邊寒冷。
‘啪’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濺落在地上,周麟聽著那細微的響動,知道這天是要轉晴了。
凍雪城的雪神憤怒每五年才一次,周麟失去光明之前很不幸的遇上了雪神憤怒,家人趁著大雪未封之前,對他的眼睛做了努力,失去希望後,便隻留下一個製成手鐲樣的納物儲和滿屋子寂靜匆匆離去。
在雪封千裏的這三個多月,周麟憑著體內那上輩子帶來的靈力,熬過了寒冷的孤寂歲月,現在終於等到了封凍解除,隻要他能再熬上幾天,便能夠離開這孤寂陰冷的房間,去到外邊去闖蕩他的天地。
“哎。。”細微的歎息聲悠然的在這寂靜房間內響起,片刻不到,便被屋外那越發密集的滴答聲給掩蓋。
周麟在融水的滴答聲中,起身從坐了三個月的墊子上站起來,他微微側著頭,努力聽著周圍的聲音,避開屋內磕磕絆絆的桌椅,推開一扇咯吱作響的破爛木門,往內屋摸了過去。
他記得,這裏的小宅院,好似是周家在凍雪城的駐紮地,宅子平時都有人打理,屋子與屋子用長廊連接,四通八達,很是方便。
這次因著雪神憤怒,留守在屋子裏的人全都撤離出去,隻留自己一人留守,但就算久無人打掃,屋子裏還是纖塵不染,早先已經準備好的衣服放在固定的位置,除了沒有食物之外,其餘一應俱全。
摸摸索索的一間房間一間房間走過,在某間房子的衣櫃裏摸出了一些衣服,周麟在拿著衣服於身上比了比之後,便拎著衣服推開大門,去到屋外庭院。
宅子本身便附帶著某種專門應對雪神憤怒的結界,這是住在凍雪城的人家都會備下的一個結界,現在雪神的憤怒已經過去,屋子外邊的結界也開始有鬆動。
周麟推開門走到院子裏的時候,正好結界效用開始變弱,大片水珠從結界上那積壓的厚雪裏落下,滴滴答答的在庭院裏積了一小灘。
周麟隨手將衣服搭在屋前的長廊欄杆上,脫了衣服便去那水下洗浴,寒冷的冰水滴在周麟瘦弱的身上,帶起一片顫栗,周麟一臉享受的仰著頭,張嘴喝水的同時,把身體上積了三個月的泥垢洗幹淨,然後一身水汽的轉回長廊,拿起上邊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好。
三天之後,雪神的憤怒徹底結束,覆蓋了整個凍雪城的積雪全部消融,被掩蓋的城市在水洗過一般的碧朗晴空之下,顯現出了原貌,高低錯落的房屋被茂盛的狩獵森林包繞,熬過了雪神憤怒的鳥獸爭相從森林裏飛起,開始了它們新一輪的大遷徙,晴空之下,萬物複蘇,生機勃勃。
兩天之後,周麟一身輕鬆的裹著一件黑袍出了門,小宅子已經沒了呆的意義,隻要把自己活動過的痕跡毀屍滅跡,他便可以安全離開。
一天後,一個青年一腳踢開了宅院的大門,他看著門內那黑洞洞的屋子,疑惑的嘟囔了一聲:“不是說有個小鬼要我來救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