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暖的打在古少雲的房間。鬧鍾滴滴答答的響過，古少雲打著哈欠按過鬧鍾。接著睡。
    一會小胡焦急的聲音傳來：“小少爺，快起床了！二小姐回來了，小少爺不是答應了二小姐去接她的嗎？”
    古少雲昏昏沉沉套好衣服，刷牙洗漱。這幾天古少雲總是做奇怪的夢，可醒來就什麼都忘了，隻是心裏有股抹不去的悲傷。
    回國後的事情，古少雲也記不太清。大爹爹解釋說自己回國後被綁架，被人囚禁還被人催眠，所以精神恍惚是正常的。古少雲本是不信，可看到醫生的診斷書也不得不妥協。古振國還特意讓小胡回來照顧古少雲。小胡已經結婚了，在古振國一家分公司裏當經理。
    坐上去機場的汽車。小胡說：“小少爺，你說二小姐這次回家還會走嗎？二小姐自20歲離家，現在可是第一次回來呢！”
    “哦，不知道啊！真羨慕二姐啊，不用被爹爹管著。你看現在都不讓我和方坤一起玩了，還說要去上學！我都把劍橋的工商博士都拿回來了啊……”古少雲癱在後座上。
    小胡忍不住嘴角抽動，心想：還不是您把導師灌醉自己蓋的章？劍橋哪裏會承認。那證拿回中國就是街邊小攤辦證的也能給辦好。
    “哎……小胡你看，每次我要出門都要跟著個黑麵神。二姐多好啊，跟著男朋友去法國搞繪畫，如今也是小有名氣了啊……”
    “是啊，二小姐是咱家最獨立的啊！那麼小就異國他鄉，大老爺也真是狠心。”
    “喂！我可是13歲就去英國了！你怎麼總是誇二姐？”古少雲不滿：“你到底是誰的跟班。”
    小胡低聲嘀咕：“你那是走哪哪安排好好的，二小姐可是真正自己闖蕩出來的！”
    “有意見就大聲說，嘀咕什麼啊！”
    “啊，二小姐在那！我們快過去吧。”
    隻見出口處站著一個高挑美女，墨鏡擋住大半白皙精致的臉，頭微微揚起露出拒絕的姿勢。尖細的下巴預示著倔強與反抗。
    古少雲用中國式的歡迎——擁抱迎接二姐。卻被古悠悠堪堪當下。少雲愣了下又恢複白癡樣和古悠悠大侃特侃起來。
    “看樣子少雲這幾年過的很好啊，二姐就安心了。”
    “哼！不放心也不回來看我，不知道我多想你呢！”古少雲膩歪道。
    “我也不是不想回來，不過……”古悠悠欲言又止。“放心好了，大爹爹早就原諒你了！我還偷看到大爹爹對著你的照片流淚呢！”
    古悠悠沒多大反應說：“是嗎？”
    “當然！小時候大爹爹多疼你啊，我和大姐都羨慕的要死。你倒好，自己一走了之我們就受罪了。沒過兩年也把我丟出去了。還不都是你害的。”古少雲絲毫沒發現古悠悠變得疏離的接著說：“那時候你喜歡什麼就讓你幹什麼，對我和大姐就嚴苛多了。”
    “你現在還認為放縱孩子是對孩子好嗎？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
    “是啊，你看你喜歡畫畫。大爹爹就讓你學了藝術，現在不是小有名氣了嗎？以後跟人說起我還有個畫家的姐姐呢！”
    古悠悠淡淡一笑：“是啊，他是真愛我。”
    到達古家老宅，古悠悠剛進客廳就看見父親古振國正等著她。煙灰缸已經滿了，古振國手裏還夾著點燃的香煙。
    “爸，我回來了。”古悠悠苦澀道。
    “回來就好啊，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爸，我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再走了。”
    古振國麵色沒什麼變化，但語氣請起來輕鬆不少說：“那真是太好了！這麼多年李家老爺子還常常提起你，明天去李家拜謝他老人家吧。”
    古悠悠心裏冷笑，但還是平靜說：“爸，我現在懷孕了。已經4個月了。”
    古振國拍案而起“什麼？！”不可思議盯著古悠悠的肚子說：“我古家怎麼能生出這樣不檢點的女兒？當初讓你走是看你在他們三個中最成熟懂事，現在居然能出這樣的事！孩子是誰的？那個男人？不，不管是誰的馬上給我做掉。”
    “大爹爹，二姐懷孕是高興的事，為什麼要放棄孩子！而且那是一個生命啊。”古少雲不解道。
    “你不懂，回房間去。”古振國緩了口氣對古少雲說：“你二姐懷著孩子回來典型是被人拋棄了。一個單身女人還懷著孩子，你讓她顏麵往哪放啊？以後怎麼嫁人？”
    “怎麼會拋棄？一個女人甘願為男人懷上孩子，那時多麼幸福自豪的事啊。而且二姐也是說過姐夫愛她的！二姐你說是不是？”古少雲望著古悠悠。
    古少雲話剛落古振國嗬斥道：“什麼姐夫，你姐姐還沒結婚哪來的姐夫？不要亂說。”
    古悠悠看著古少雲，那要怎樣的保護才能讓古少雲如此幹淨單純？古家還真是煞費苦心。為什麼對自己卻……“當然，父親。我明天就去住院，之後去拜見李爺爺。”古悠悠頓了下接著說：“還有李晨風。”
    古振國平穩說：“嗯，那就好。”
    晚上，古少雲睡的十分不安穩。耳邊總能聽見嬰兒的哭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青蛙叫一般。夢裏不知道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離自己，想挽留卻無能為力。
    早上醒來的時候，被告知二姐已經住進A市人民醫院。古少雲讓小胡趕緊趕到醫院。還沒完全推開門就大喊：“二姐，你要考慮清楚啊！大爹爹隻是一時生氣，我們回去多求求他就好了。他最經不起人求的！”
    門裏，小大夫詢問了古悠悠的感覺，說：“大概下午就會發動了。你吃點東西準備下。”
    古少雲等大夫走遠，急切的說：“二姐，你不能這麼決定！孩子已經來了他有活下去的權力。你不能擅自決定，還有孩子的父親，你還沒有問過他父親呢！”
    古悠悠冰冷的手按在古少雲頭上，和小時候一樣撫摸。一霎時少雲仿佛回到5歲的時候，大姐和自己爬樹捏泥巴，二姐像小大人一樣勸阻，會給自己善後，明明三個一起受到懲罰二姐卻這樣一遍一遍撫摸自己的頭發，安慰自己。
    古少雲看著二姐，26歲的二姐風華正茂的年紀，可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皺紋。在法國過的很苦？古少雲想問，在這祥和的氣氛裏卻說不出口。
    古少雲去病房拐角處的衛生間時，一個剛到少雲膝蓋的小孩撞了上來。少雲穩住小孩輕聲問：“小朋友有沒有摔痛？哥哥給你吹吹，痛痛飛哦……”
    小孩緩慢的抬起頭，眼裏沒有黑色的瞳孔，一片瓷白！古少雲迅速推開小孩向後退了一步，背後也觸碰到什麼溫熱的東西。一個激靈趕緊轉身。是一個小護士。
    小護士挑剔說：“走路不長眼啊，慌慌張張跟見鬼一樣。”想起小孩，古少雲向後看去，空蕩蕩的走廊，兩邊房門緊閉，連影子都沒有。
    下午古悠悠被推進產房，古少雲在門口長椅上等待。沒辦法，原來昨天夜裏古悠悠就打了催產藥，如今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旁邊護士台前幾個實習醫生在討論著引產的情況。
    “跟你們說啊，我以後絕對不會不要孩子的。昨天看了個引產嚇得我都不敢睡覺了。”實習醫生甲說。
    “什麼情況啊？我這周才來，還沒見過引產呢！快說說。”實習醫生乙催促到。
    “其實跟生孩子一樣，打的藥是促進宮縮的。孩子還沒有發育好就生下來了，而且還是活的哦。助產士在孩子還沒完全出來的時候就拿剪子還在錐子什麼的插進孩子腦袋裏攪，小孩子腦袋不是還沒閉合麼？”
    “呃……騙人的吧！哪那麼恐怖。”
    “真的，就跟我們以前殺青蛙用錐子攪碎青蛙大腦一樣。就攪幾下孩子還沒死，也哭不出聲來，拿東西一包就丟在垃圾箱裏。走的時候我還看到孩子在動呢！”
    “咦……我以後堅決不看引產。絕對會做噩夢的。”
    “家屬還說不要讓母親看到孩子，怕她受不了。要是真給看到了都想自殺了！”
    “昨天是36床吧？那次我給聽胎心的時候家屬臉拉得老長。既然想要還要流掉，害人。”
    “也許孩子有病吧！哪說的準。”
    “今天這個沒病吧？才18周也沒檢查就直接引產，也不怕遭報應。”
    “你怎麼知道沒有報應，人在做天在看呢……”
    古少雲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兩個實習醫生避諱的走遠。
    古悠悠從產房裏出來臉色慘白卻沒睜開眼，古少雲回去的時候天已大黑。醫生護士大多下班回家。病房走廊的燈也是昏暗的。遠處牆邊安全通道的牌子發出幽幽綠光，照的雪白的牆壁慘綠慘綠。好像有什麼東西隨時爬出來一樣。
    婦產科隻在四樓，古少雲沒做電梯。樓梯間居然沒有電燈，隻是每層轉角的安全通道牌子的綠光照亮局限的區域。走著走著，古少雲感覺腳步聲不對勁，好像有誰踏在自己腳上一樣。每踏一步總有重音。
    咚！咚！咚！古少雲心裏發毛，故意突然停住腳步。四周靜悄悄的，鬆一口氣，原來是自己的腳步聲。自己嚇自己。
    第2層，腳步聲怎麼越來越重？明明已經很小心很輕的邁步子啊。
    突然，“咯咯咯…”小孩的笑聲傳來。古少雲慌忙跑了幾步到綠光範圍裏，借著綠光，古少雲看清了——下午遇見的小孩！白目死死盯著古少雲，古少雲隻感覺心裏惡寒，後背發麻，冰涼的感覺在身體裏蔓延。
    小孩咧開嘴，斜著的嘴角露出沒有牙齒的牙床！嘴月咧越大，好像整個下巴要掉下來！突然下麵半層的樓梯口出現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麵無表情，肌肉好像已經僵硬。機械得張嘴說：“這麼晚還不睡，快跟我回去。”聲音沒有起伏，沒有停頓。就像例行公事一樣機械說完。
    古少雲驚訝的看著小孩閉上嘴，一步一頓的向女人走去。直到並肩，女人把手放到小孩肩頭。以一樣的動作走動。在進門的一瞬間女人回過頭來，一道血淚從女人眼中流下，烏青的眼，黑色的嘴唇。古少雲拔腿向上跑去，撞開3樓的門衝進光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