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東從洗手間出來，路過開水房的時候就看到王琦正被保潔阿姨拽著好頓訓導，手裏還夾著半根沒抽完的煙。
    “噗，哈哈哈哈……”聶小東在一旁樂得沒邊兒，還跟著一起落井下石：“徐姐，您說的太對了，這人可不得好好批評教育，要不禁煙令天天發怎麼老有人屢教不改，屢教不改啊！”
    王琦把半截煙扔進水槽甩開女人就朝聶小東追了出去，聶小東閃了幾步無處可躲便用手招架著向他求饒：“哥，別！嗬嗬，別動手啊！我帶你去個更好的地方！”
    倆人拉扯著拐進同層的樓梯間推開一旁的側門，原來是個封閉的露台——沒有裝修，但光線和視野極好。王琦放開聶小東朝窗邊走去。
    聶小東也跟了過來，“怎麼樣，不錯吧。”王琦點了點頭，從煙盒裏抽出兩根煙遞給聶小東，聶小東看了一眼還是接過一根。
    “那劉……劉總沒說晚上請客都有誰？”王琦給倆人把煙都點著，放鬆下來隨意地問道。不過稱呼劉彥海劉總，他怎麼叫怎麼覺得別扭。
    “沒說，估計他也不知道吧，”聶小東回答：“上周我跟他去了一趟中輝金屬，這事兒就是在那邊張羅的，他讓人給聯係幾個靠譜點兒的貿易商大家在一起坐坐。”
    劉彥海一小時前找聶小東定場地，又把王琦和賀亞軍也招呼進小屋，說晚上要請幾個鋼貿商吃飯，讓大家簡單聊聊定個思路。
    他主要提了幾點：這幾個貿易商規模不大但也有些資金實力，讓聶小東考慮怎麼了解他們的興趣喜好、對期貨的態度還有他們需要什麼；賀亞軍的專業倒不容置疑，但也要注意側重點、講什麼才能引起他們對期貨的關注，關鍵是要取得他們的信任；對王琦，劉彥海沒說什麼，也許都認識也不一定。
    但王琦聽了心裏就沒法淡定，他不知道那幾個貿易商都有誰，糾結了半天還是沒問出口。
    “誒，王琦，知道嗎，你特有做銷售的潛質，第一次見你就看出來了，”聶小東這套近乎的功力真是日漸醇厚，“你那麼熟悉鋼材市場，就沒發展幾個潛在客戶？”
    “發展你個頭啊，你們找的是客戶做服務，我找的是資金做交易，扯的根本就兩碼事兒。”
    聶小東打破砂鍋問到底，“怎麼就兩碼事兒，大家找的都是資金，一個貿易商做什麼套保，打著套保的旗號最後不都是搞投機。”
    “而且那些人你都認識，怎麼也好說上話，你牽個頭，咱一起去給擺平了得了。”
    王琦真拿這個傻大楞沒辦法，好像貿易商都是他家親戚，說一聲就把資金都送上門，“就算是搞投機，你們也是以套保為出發點讓客戶自己搞，我跟他們隻談收益率！”
    “還有，我也不認識誰，不過都是聽人瞎扯些別人家的閑事兒。”王琦盡量跟那些貿易商撇清幹係，有些事他不能出頭。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他自嘲地接著說，“我認識他們，但他們不認識我。”
    ……
    下午6點一刻，劉彥海他們幾個提前趕到預定的酒店包間，丁凱和另一個哥們也到了，見到王琦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十幾二十分鍾後，其他趕來的4人也陸續入座，可桌麵上的氣氛就有些不太正常。
    先是寒暄敬酒，劉彥海表示認識的榮幸，接著是一來二往相互熟悉客套。因為有聶小東的‘神侃’和丁凱這個‘自己人’撐場麵，對方也都麵子上過得去的把酒言歡。本以為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誰知酒喝多了話也變多了，客戶中有人開始發問。
    “王琦，你能喝！你還就靠這個找著工作了，啊~~嗬嗬！”
    劉彥海實在不勝酒力，他打小被酒喝傷過，以後就根本聞不了白酒的味道，強忍著一兩杯下肚就決不再堅持。因為第一次部門聚會時王琦就了解過這一點，他不動聲色地替過他後麵所有的杯。
    “你們公司隻要有他在，不是我說你，”另一個人吐著酒氣對劉彥海說：“想在我們這圈兒裏搞期貨，門都沒有，人品有問題，這——最招人忌諱！”
    ……
    一頓飯吃的不歡而散，飯桌上隻留下劉彥海他們四人。
    “你……你，哈哈哈哈……”聶小東又樂得上氣不接下氣，“你簡直太有才了，你到底都幹什麼了！”
    劉彥海在一旁氣得臉色發青，不言不語。
    賀亞軍想問，終於還是沉默了。
    左安排右準備，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王琦倒是神態自若，沒事兒人似的繼續細嚼慢咽。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早或晚的事，隻是應該躲在辦公室裏做內勤，還是站出來自己麵對，王琦選擇了後者。
    見他又是那副惹人厭的樣子，劉彥海站起身就往外走。
    “哎~~領導，您先別走啊。”聶小東本想打個圓場，見劉彥海已經出了大門隻得跟上他。賀亞軍隨後也離開。
    包間裏隻剩下王琦一個人，他慢慢放下筷子頹廢的長舒了口氣。摸摸褲子口袋，煙也沒了，這都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