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將軍圖之破壞
    “我還想到別的辦法，火烤、泡水，看能不能出來一幅地圖。”
    “你電視看多了吧。”龍軒對我翻個白眼，“那是江湖術士才幹的事，高留美沒有那樣低級，他不屑這樣做。”
    “開個玩笑。我也舍不得把這麼價值連城的寶貝拿去火烤、泡水，要留著賣錢呢。”我把筆記本電腦放在龍軒麵前，同時忽略了龍軒鄙視我的眼神。“我查了這兩句詩的出處，是嶽飛的《誄適齋先生》，全文是：南渡已三紀，衣冠今幾存？傷心失故老，回首望中原。去國權臣力，捐軀聖主恩。致君堯舜日，衷意托空言。”
    “說說你的想法吧。”
    “說實話嶽飛是個悲情英雄，這首詩也是那種‘英雄意難平’的意思。詩的意境與思想我就不多說了，我就說一下線索。能和將軍圖扯上關係的字眼有‘衣冠’、‘望中原’、‘捐軀’，其中‘衣冠’和‘捐軀’就是畫中的金甲將軍，‘望中原’是方位，望北方。我認為畫中一定藏著一個放帥印的地點，方位北方。”一口氣說完我的想法，興奮的看著頻頻點頭的龍軒，臉上帶著明顯的：你快來佩服我吧。
    “刀筆客應有謙虛的品格。”龍軒適時轉換我的表情，“分析的方向是對的，那麼你在金甲將軍身上看出了什麼？”
    “沒有看出什麼，所以要靠你啊。”
    “真丟人，好歹你也是高留美轉世。仔細想想，把你當做是他，那時他在想什麼。”
    本想要分辨幾句，龍軒的提醒讓我有辦法。如果我是高留美，我會怎麼做把地點藏得隱秘，但是千年以後又會讓它的有緣人輕易找到。仔細盯著這首詩，想從裏麵在挖出一個字眼，我該不該試試“回首”？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龍軒起身把將軍圖倒掛在牆上，然後倚靠在圖的旁邊，將頭轉了九十度看著這幅圖，“這個時候是發揮我導師的作用了，你需要一個引導者。現在你心裏想的是什麼就去做什麼，作為一個刀筆客重要的是嚴謹，對於你重要的是隨性。”
    “隨性？我看是適合高留美吧，‘懶’才是我的代名詞。”既然提到了隨性，那我就隨性一次，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北在哪？”
    “從來找不著北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我現在站的方位就是北。”
    “我辨認方向是前後左右”背對龍軒站好，嘴裏都囊著“回首望中原”，慢慢轉頭去看倒掛的將軍圖，我一下子驚住說不出話來。
    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高留美的聰明，古代人的技藝精密卓絕，現代的科技都做不出來。倒掛的將軍圖在我的“回首”下換了一副麵貌，眼角餘光看過去，呈現眼前的是一幅城池圖，城門上寫著臨安，也就是現在的杭州。隻是這幅城池圖不像《清明上河圖》那樣繁華，整個城池隻畫了城牆和一處水泊，水泊的旁邊是一座孤墳。
    “看出什麼來了？”
    “我的前世真是聰明。”揉了揉酸了的脖子，“臨安城，一處水泊，水泊旁邊有一座孤墳。”
    “所以呢？”
    “臨安城就是現在杭州市，那處水泊是西湖，至於那座孤墳就是嶽飛墓。”
    “你的結論呢？”
    “帥印就在嶽飛墓。”
    龍軒讚許的點點頭，繼續和我商量明天就去嶽飛墓取回帥印。忙了一天我也有了困意，跟龍軒道晚安後，我就回房間洗澡睡覺了。至於成為刀筆客的事我已經懶得再去想了，最想幹的事情是和周公老爺爺去下下棋。
    睡到半夜，我又聽到了一聲一聲的鍾聲，使勁掐了自己一下，我確定沒有做夢。翻個身想繼續睡，但是那鍾聲像是在我的耳邊敲響，打定主意要去廢棄的庭院去看看了。
    順著鍾聲走到廢棄的庭院，庭院的鍾樓內閃著微弱的光。一切如夢中一樣，鍾樓的門慢慢打開，一股黴味撲麵而來。順著吱嘎吱嘎的樓梯上到二樓，一瞬間淚流滿麵，千年之前這座鍾樓的記憶回籠。
    鍾樓的四角各點著一盞長明燈，空氣中透著一股腥甜。昏暗的燈光下一口鐵鍾鏽跡斑斑，鐵鍾上用鎖鏈鎖著一個人，我現在知道此人就是嶽飛，應該說是被困住千年嶽飛的忠魂，受盡了萬分折磨。
    嶽飛也看到了我，伸出枯瘦的手指向我：“你。。。。。。。。來了。”
    “將軍可好？”如同莊周夢蝶，蝶入我夢，我在蝶夢中，我已分不清我是高留美還是黃晚秋，對著嶽飛完成了千年後的問候。
    “我很好，隻是苦了學士，如今再見學士，應是重拾刀筆。學士曾言‘塵起刀筆，落定也是刀筆’，現再執刀筆，學士是否要斬斷塵埃？”
    “高留美與將軍千年之約，隻是留美已不再，晚秋替他履約，將軍安心。”
    “也好，他就是你，你便是他。”
    整個晚上我坐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仰頭與嶽飛聊了一個晚上。將軍戎馬一生，說的也是沙場征戰的事。嶽飛感歎千年沒有說的這樣痛快，我也感歎真正的沙場當真是慘烈異常。中間插科打諢，聊得很是開心，被囚禁千年的人笑得坦坦蕩蕩，以鍾聲為和，吟唱了那首《滿江紅》。
    天色微微亮，意猶未盡的嶽飛與我道別。而我對著這個人深深鞠了一躬，“將軍救我兩次，晚秋隻能回報如此。”第一次出現的金甲將軍，第二次鏗鏘的鍾聲，我知道救我之人是嶽飛。
    “是學士護佑了我千年。”
    天色大亮，清晨清澈的陽光從窗格裏頭進來，鍾樓裏隻剩下那口纏滿鎖鏈的鐵鍾，鐵鍾鏽跡與血跡交錯，四角的長明燈孤獨的亮著，唯一不變的是空氣中的腥甜味道和我踩下的腳印。昨晚不是夢，我確實與嶽飛一上一下聊了一個晚上。
    塵起刀筆，落定也是刀筆，既然這樣我必須有所作為。急匆匆找到園藝師，從他那裏拿來一把大號的斧子，又找來一把簡易的梯子爬上二樓。我知道已經有人去報告山莊的主人，黃姓貴客已經瘋了。
    順著梯子一階一階爬上去，用力揮動手裏的斧子去砍吊著鐵鍾的粗壯橫梁。“轟”的一聲，鐵鍾墜落砸穿了二樓的地板落到了一樓，我也受了波及摔在了鐵鍾上。
    “將軍自由了。”摩挲這鐵鍾我哈哈大笑。
    “你真是瘋了！”韓夫人動了大怒，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一旁的龍軒倒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左手按在了韓夫人的肩上，“事情都這樣明朗了，韓夫人還不相信他就是高留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