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來到公司的時候，張行北的屍體已經被蒙上了白布，那個腆著將軍肚的中年保安麵色鐵青，正在一旁向警察說著什麼。
    “死得真慘啊。”市場部的劉小姐捂著半邊嘴，正一臉驚恐地和身邊人咬耳朵。
    “就是啊，聽說肚子都爆開了啊。”
    “可不是可不是，咱公司果然是邪了門了。聽說前陣子剛有個保潔阿姨被嚇瘋了，這下子直接死人了！”
    保潔阿姨？白苗聽那兩個嘀嘀咕咕的白領說道，心裏有點不安，他瞥見地上有些沒有擦幹淨的暗紅，想要不要阻止那兩個人繼續說下去，老一輩的人常說，剛剛死了的人總會留在原地徘徊一陣子，這時候如果議論死者，說不定會沾染上邪氣。
    不過好在圍觀的人很快被驅散，於淼冷著臉站在那裏，指揮人將周圍圍了起來。
    “都愣著幹嗎！還不趕緊工作去！”
    等白苗穿好工作服再上來的時候，看到於淼讓工人把這一層的廁所封了，其實他就算不封，也不會再有人敢上。一旁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正歪著腦袋好奇地站在於淼身邊，他注意到白苗在看他，笑眯眯地衝他揮了揮手。
    張行北的屍體經過初步驗看之後被運到了市局。
    “小趙子，接客了。”送屍體的警察在門口吆喝了一聲，就看見一個睡眼惺忪，篷頭垢麵的男人從停屍房裏走了出來。他也不在乎這幾個警察打趣他，隻將蓋著死人的白布掀開了一些，問道：“誰去的？”
    “老楊去的，這小子肚子炸了。”一個警察心有餘悸的說道，天知道這人怎麼搞成這樣的，太他媽恐怖了！那些黃黃紅紅的東西……得，今天晚飯又不用吃了。
    “炸了？”男人仔細地看了幾眼之後放下白布，示意那幾個人把屍體推進去。
    “就你一個？棺材姐呢？”
    “出去了。”男人說著美美伸了個懶腰，又要開工了。
    白苗回到家的時候，段明瑞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桌上開著幾罐啤酒，看樣子已經喝了一陣子。
    “小白苗回來了。”
    “瑞哥，你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早不好嗎？這說明社會治安好啊。”
    白苗想起今天公司剛死了人，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小白苗，我帶了吃的回來，放在冰箱裏了，自己拿微波爐熱一熱。哎呦我操，這球真臭的！”將段明瑞咋咋呼呼的聲音拋在腦後，白苗簡單衝洗了一下，換上幹淨的衣服，去廚房將冰箱裏的煎餃熱上。微波爐傳來嗡嗡的聲音，一股帶著肉香的味道從裏麵飄了出來。等待的時候白苗從窗戶向外看去，漆黑的夜幕下有點點燈火，他忽然覺得很安心，將白天那些血腥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味道怎麼樣？”段明瑞喝口啤酒問道。
    “很好吃。”白苗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能不好吃嘛，哥排一個小時才買到的，一個都沒舍得吃。”
    白苗正夾著一個往嘴裏塞，段明瑞這麼說，一時感動的沒有咬下去，就這麼叼著餃子看著他。不矜持的男人大笑起來，走到桌前坐下，伸手抓過一個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誇獎味道真不錯。
    “對了，今兒怎麼了，一進門臉拉得那麼長？”
    白苗摸摸自己的臉，“有那麼明顯……”
    “你說呢？”
    白苗放下筷子，深深歎了口氣，“瑞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該去廟裏拜拜啊？”
    他把今天在公司發生的事情告訴段明瑞，末了又歎了口氣。
    段明瑞順手拿筷子敲了他的腦袋，“沒事瞎歎氣什麼，沒聽人說，歎一口氣至少倒黴三天。”
    “我靠！你不要嚇我！”
    那地方出事了？段明瑞在心裏想，沒聽說啊。不過也是，西區一向是三隊的地盤，明天還是去問下路局，看是什麼情況。不過也真巧，他這幾天正好在查那片地。段明瑞這麼想著，忍不住上下打量對麵的青年，圓溜溜的大眼睛，象牙色的皮膚看上去很健康，還有那張有點肉呼呼的嘴唇，段明瑞記得他笑起來的時候總會露出一顆小虎牙。總之，怎麼看都是個很可愛的年輕人。段明瑞那像是在研究什麼的眼神，看得白苗心裏毛毛的。
    “瑞哥，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想研究一下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走哪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