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今夕圓舞曲 ACT2: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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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咖啡店,我們彼此間沉默,直到我再次給他續杯時,他才開口說:“我能不能不要喝咖啡了?”
我不明,他再次說:“你是陷入回憶的悲哀者,泡出來的咖啡雖加了糖,但苦澀的感覺是掩蓋不住,我能不能要一杯雞尾酒?”
從未料想到他會有這般要求,我說:“酒並不能讓你忘卻前塵往事,更多的是啃食人心的毒藥,特別是十分美麗的雞尾酒。”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人生就像一杯雞尾酒,多姿多彩,卻不盡人意。”
再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句話,竟是十分諷刺,於是,我換掉他的咖啡,為他倒上雞尾酒,說:“永生不死的孤獨者,你為何會找到我?我不認為我有那麼出名。”
“是他離開時跟我說過,若想救瑪利亞,就去MidnightCoffeeShop這間咖啡店,找那位寫真實故事的網絡小說家。”路易斯邊說邊用那雙碧綠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我,“你到底是誰?”
“你寫的委托信還真是帶有目的,怪不得那兩位不接,所謂的為愛拋棄一切,是虛妄的,所以我並不相信愛情,才會讓你做出親手殺了瑪利亞這個選擇,而你……”我低頭暗笑,玩弄玻璃酒杯,笑著說:“……而你還真的是下得了手,她如果還有意識,肯定心都碎了。”
“你……”路易斯欲言不止,隨之搖頭否認,說:“你錯了,瑪利亞她什麼都知道,為了配得上我,甘願獻上自己的生命,成為我們一族,為了能夠讓我徹底解脫,不被束縛,她親手殺了自己,你說這樣的愛難道不是拋棄一切,卻始終堅信最初的誓言。”
我看著路易斯那一副如重釋放的模樣,盡管曆經多少辛酸苦辣,但換得一場雨過天晴又何嚐不好?
“你似乎和他記憶中的故人有些不一樣……”
路易斯突如其來的反問讓我稍愣住,他不等我回答,又說:“雖然阿魯卡多先生並沒有跟我多說你的故事,但你在他記憶裏應該是如同三月明媚的陽光,是黑暗中折射回來的光芒,不應該是這明明加了很多糖卻依舊是濃烈的苦咖啡。”
阿魯卡多這個名字回響在我耳邊時,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呢?
曾經過往的歲月,深入骨髓的人,就如劇毒一樣浸入在我身上每一部位,化作深深的烙印。
然而,我還是忍不住問道:“阿魯卡多……他還好嗎?”
“先生行蹤不定,他創造我,教我生存,也是他跟我說如果想救瑪利亞就來找你,他告知我如何寫委托信,你就一定會見我,見到我後不管我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會幫我。”
這滔滔不絕的話,起初我聽著是有些惱怒,但最後還是在路易斯的茫然中不禁笑了出來,說道:“沒想到百多年過去了,他竟還是這麼看得起我。”
聽到我這麼一說,路易斯忍不住再次問道:“伊麗莎白小姐,你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為何會毫不猶豫地見了我?”
“他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拉起他的手,仔細端詳他漂亮的指甲,在昏黃的燈光下依舊熠熠生輝,淡淡地說:“永生不死的孤獨者,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也是他信念的延續,隻要是關於他的一切,我都會去爭取,讓你擁有救贖的希望。”
“我早就被他救贖了,若沒有阿魯卡多先生,現在的我已是白骨森森,哪還有機會和瑪利亞度過最幸福的時光。”路易斯笑著,似乎對阿魯卡多是打心底裏感激,甚至對將其同化毫無怨言,但說到最後卻還是苦笑自嘲一番:“隻是代價就是墮入地獄,永生永世飽受孤獨折磨。”
我不語,轉身想為自己倒上一杯咖啡,這時,身後的路易斯想起了什麼,立馬又問道:“你說你姓哈利斯。”
路易斯這一問,我緩緩回頭看他,沉默以對,他又說:“我曾經聽說過,那是克倫格希斯特家的遠親,位居Methuselah的家族,但你並不是血族啊?”
他有些不確定的解釋,我一時間覺得甚是可笑,說:“確實是遠親,但一個姓氏又能說明些什麼?路易斯,我……”
說著我把目光投向整間寂靜的咖啡店,歲月痕跡布滿了表麵,是個無法改變的現實,“……我和你皆是永生史上的同類者。”
話裏,是飽含記憶的味道。
“不死者!”
路易斯猛然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裏喃喃自語:“不可能,要創造一隻不死者是要……”
“所以我是最後一隻不死者,不是神的棄兒,有著不老容顏和永恒生命,很多年以前有人說活在暗夜下是罪惡的,他不希望我成為啃血惡魔,這下子你明白我為何叫永無止境的時間!”
路易斯一言不發,我擦了擦咖啡杯,接著又說:“路易斯,我也曾是人類,與你一樣,同阿魯卡多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他們?”路易斯疑惑地看著問題,反問著:“阿魯卡多先生說過隻有克倫格希斯特家族一脈才能創造一隻不死者,但那是一個禁忌的家族,誰也不能提。”
我點頭平靜地說:“那古老的姓氏,注定背負所有罪惡,他們的存在就如同Antediluvian一樣是個禁忌。”
“阿魯卡多先生也說過,Antediluvian是個傳說,所以克倫格希斯特也隻存在血族的傳說中。”
聽後,我百般自嘲地笑著說:“原來他也學會逃避,你所認識的阿魯卡多並非表麵看到的那樣簡單,在沒有作為叛徒前,他就是Antediluvian,能夠將你輕易地轉化成Neonate階級的血族,不是一般血族能夠做到的,否則你就是同瑪利亞一樣,最後抵製不住體力的力量,變成沒有人性的野獸。”
路易斯的臉色更加慘白,他睜大雙眼,一臉震驚地說:“我才不相信,阿魯卡多先生說過他是隻身來到這個世界,他不喜歡群居,所以開始了旅行。”
看著路易斯不知所措,我無奈地搖頭歎息,“對於阿魯卡多來說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怎麼會跟你坦白,什麼隻身來到這個世界,血族曾經的當家正是他的哥哥——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路易斯聽到這個名字時,突然間變得驚恐萬分,顫抖不已地說:“你是說尼古拉斯•萊•克倫格希斯特?記載在血族史呼風喚雨的統治者,也是拉古斯都悲劇的始作俑者,這絕對不可能,那隻是個傳說!”
“怎麼不可能?”我倒上了一杯咖啡,繼續往裏麵加了糖,邊解釋著:“血族能發展至今是要歸功於深不可測的巨大背景,始祖,元老院,貴族等等都是一脈相連的,哪怕沒有了他的存在,依舊能延續至今,就如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但血液中流淌的原罪不可磨滅,出於本能還是會對於那個人有潛意識的恐懼。”
也許是我戳中他內心世界,路易斯有些不滿地保持沉默,我開始打趣他說:“你被阿魯卡多保護得很好,什麼都不知道,既然你已成為他們一員,卻不對你坦白過往的曆史,這樣真的好嗎?”
突然,路易斯目不轉睛地看我,碧綠的瞳孔開始隨著周遭而變成紅色,眼中帶著不可磨滅的光芒。
“對那個世界毫無所知,倘若有一天他們找上你,你會怎麼選擇?”
對於我的反問,路易斯聽後顯得不知所措,也許並不知道該如果回答我,彼此間拉開了漫長的沉默對視,待到許久才長籲一口氣,淡淡地問:“你可以給我講講過往的故事嗎?”
“從未有人肯聽我講的故事,他們都說我是活在過往,才會一直否決活在真實中的自己,你是第一個會對我這樣說的。”
對於他的要求,我居然不會感到意外,反倒是欣慰,也許是內心深處一直渴望有人能把我從那段記憶中帶出來。
我笑看他,路易斯依舊是一副堅定不移的表情,他再次說:“也許這就是你我的緣分吧!”
阿魯卡多和路易斯,注定讓我再次回憶起曾經歲月裏的悲歡離合,那麼倘若時光可以倒流,我會不會還獨自一人帶著美好的回憶泡著苦澀的咖啡呢?
良辰美景下,我看著多姿多彩的雞尾酒,給一位奇怪的客人開始講述長達千年歲月的故事。
“我和他們第一次相遇時,是在一個叫姆拉瓦特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