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進過這種地方的秦莫，竟不知這裏如此不堪，一時間沒有做好準備，險些被熏暈過去。好在身後呼耶眼疾手快，向前一步扶住了他。
    “要不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麵等我。”呼耶擔心的看著秦莫，他雖然剛剛服了蛇膽，身體有所恢複，但是還是比常人弱，要想恢複到以前還需要時間靜養。
    秦莫沒有理會他，推開他的手，四下巡視有沒有受傷的中原人。可是這裏雖然人很多卻都是清一色的身著匈奴長袍，披頭散發隻在耳邊編著幾束小指粗細的辮子不修邊幅的匈奴人。
    “剛剛是誰喊救命？”秦莫對著眾人詢問。可是他的聲音在這烏泱泱的嘈雜中根本泛不起一點水花，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海裏，不值一提，沒有一個人理會他，包括串堂賣瓜子的。
    呼耶見秦莫臉色越來越難看，右手運功隔空一掌拍向身邊放著滿滿一排裝酒壇子的長桌，那桌子被他的內力衝擊如那脆弱的酒壇子一樣瞬間報廢，酒壇掉在地上爆裂，灑了一地的碎瓷片和濃香的酒。整間屋子頓時被這濃鬱的酒香沁滿，蓋過原先噎死人的臭味。秦莫聞到酒香，胸中霎時感到清新很多。
    劇烈的暴擊聲終於引得賭坊人的注意。所有人停下手中的賭博看向兩人，那嗑瓜子的看家半張著嘴愣在原處，瓜子從他齒縫間掉落。圍在四周的護院紛紛拔出刀把兩人圍了起來。
    “把你們掌櫃的叫來！”呼耶大聲一喝，那氣勢威厲，眼神森冷。看得眼前的護院不自覺一陣心驚膽怵。手中的刀險些因無力掉在地上。
    “你什麼人？敢到此來撒野！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賭坊正裏間影影晃晃的珠簾後麵傳出一個粗狂的怒聲，顯然那人在強壓著怒火。
    呼耶還想叫囂，秦莫從後麵撫上他的肩把他拉到身後。他雖然不懂兩人說什麼，但能夠感覺出周圍的氣流波動，那人的內力已蓄積待發，氣流紛紛向他聚集，顯然那人正在爆發的邊緣。呼耶若再和他對話下去，兩人絕對會打起來。而他內力全無，武功全失，身邊又帶著吉兒，沒能力保護她，暫時不想和任何人又不愉快的摩擦。
    秦莫向前一步，拱手作揖，淡淡的說道，“在下秦莫，剛聽得有人呼救，趕來相助，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果然，他一說話，周圍波動的氣流小了很多。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一些，而且還改說了中原話，“原來是中原人，我這裏天天有人呼救，你助哪一個？”
    “就剛剛喊救命的哪一個？”
    “支曼，剛剛有沒有人喊救命？”
    “回步汗老爺，剛剛確實是有一個喊救命的人。”護院中一個看起來像個小頭領的人低頭說。
    “把他帶上來。”
    “是。”叫支曼的人一抬手，其中一個護院點頭收刀向賭坊的裏麵一個窄門跑去，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身後帶了一個瑟瑟發抖的穿著破破爛爛的的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的小男孩出來。隻見他麵容清秀，臉色蒼白，形銷骨立，一看就是長期吃不飽飯的窮苦人家的孩子。
    那個小孩一出來，旁邊桌子上的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麵黃肌瘦的小老頭子哭著撲過去就要抱住那小孩，卻被壓著小男孩的人一瞪眼縮了回去，隻得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哭喪似的喊，“我的兒，爹爹對不住你。爹爹該死啊！”哭著哭著他又轉過頭，跪在秦莫麵前，痛哭流涕，一副身不由己的樣子，“求求秦大俠，救救我的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被賭坊裏的人抓了就活不了了。看在我們都是中原人的份上，救他一命吧！”那人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下落，如喪考妣。
    “爹，爹，救我。我不想死。爹，快救我！”
    “據我所知，拐賣人口在你們匈奴可是重罪。”秦莫冷眼看向珠簾，這若是以前他的鴻雁此刻已經抵在那人的喉嚨上了。可惜···
    “支曼，怎麼回事？”那人輕飄飄的問，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步汗剛說完，支曼還沒有說話，門口布簾後又闖進來一個人，“秦大哥，我來了。”竟是洛吉她也找了過來。
    秦莫一見他，心中不快，冷然道，“回去。”
    “不要，我也是來救人的。秦大哥你沒有了武功，我來救。”說著她舉了舉手裏剛剛跟阿典借來的一把劍。
    聽她說話，秦莫的麵色更冷，聲音不由更陰沉，“回去！”
    呼耶心裏默默歎口氣，摸摸疼痛的額頭，唉~~~，這小妮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洛吉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別過眼躲在呼耶後邊，不敢看秦莫。雖然她被嚇得後躲，但嘴上卻還是倔強的說著，“不要！”
    呼耶張開手，看著秦莫微微一笑，“有我在，放心。”
    秦莫還想說話，珠簾後的步汗耐心全無了，厲聲道，“聊夠了嗎？聊夠了支曼說！”
    “回步汗老爺，此人乃叫白力，是中原來的小商販，每年都會在我們賭坊裏賭錢，然而技不如人，每年都會把掙的錢輸個精光。今天他賭光了所有財產，沒錢賠，就把兒子抵錢給了咱們賭坊。這裏是他的字據。”支曼說著從懷裏拿出那張字據，這是下人剛剛給他的，還沒來得及放到賬房裏。
    “給這位秦俠士看看。”
    “是。”
    秦莫接過支曼手裏的字據，上麵寫的是匈奴文和漢文雙種文字，“立出舍書：大聖國山東青州人白力兒子白衣，年十六歲，生於十一月十七日，卯時建生，情願賣於長發賭坊為奴，任憑教訓，倘若遇山水不測，各從天命，兩方情願，各無悔。長生賭坊當免於追討白力欠款。恐後無憑，立此並照。白力、長發賭坊。”
    “無恥！”洛吉不知何時來到秦莫身後，看著白力歪歪斜斜的簽上自己的名字，憤怒的衝他啐了一口，“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無恥自私的爹，真不配為人父。”
    白力被她罵的低頭不敢看她。
    而白衣見幾人要救他，掙脫開身後匈奴人的鉗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急忙的磕著響頭，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各位大俠救命，救救我，我還小，不想死，求求你們救救我，我會當牛做馬報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