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正正的玻璃水缸端正地擺著，琉璃的光芒流光溢彩，歐陽白本以為是因為陽光的緣故才有這琉璃的光彩，現在在這室內看清楚，才知道是因為水質的緣故。
    而在這水缸裏麵，一條一動不動的黑色的魚安靜地懸浮在水裏。
    歐陽白扭了一下眉頭，有點可憐的口吻：“它連嘴巴也沒有。”
    龍岩寒應了一聲，點頭。
    歐陽白再湊近一看，“這麼醜的魚你也養在花園裏嗎？”
    歐陽白很疑惑，像龍岩寒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有足夠的理由在自己宮殿的花園裏養最美的植物、動物乃至微生物，怎麼會有這麼一條醜魚存在？
    龍岩寒沒有立即回答，他看到了歐陽白困惑的表情，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這條魚的時候的愉悅。
    氣氛變得很安靜，至少，歐陽白能夠辨別出自己的呼吸聲，他正疑惑著龍岩寒的沉默的時候，龍岩寒突然就說話了。
    “它醜嗎？”
    “當然。”歐陽白回答得理所當然。
    龍岩寒輕輕搖了一下頭，“我卻覺得它很美。”
    歐陽白愣了一下，有黑線在額上冒出。什麼審美觀念啊……
    龍岩寒挽起了衣袖，把因為長期遠離陽光而格外白皙的手伸進水裏，琉璃的光彩一絲一縷，在他的手臂周圍縈繞，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光絲。
    黑色的魚似是感覺到了龍岩寒的體溫，一動不動的它突然動了一下，然後乖巧地去蹭著龍岩寒的掌心。明明是一條奇醜無比的魚，但是在龍岩寒的手邊，看上去是如此的靈動、活潑。
    “我就知道你沒有忘記我。”龍岩寒的聲音格外的溫柔，聽得歐陽白晃神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依稀間，琉璃光彩似乎擴大了，似能越過龍岩寒臉上的黑紗，穿透，抵達那一張臉龐。歐陽白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龍岩寒的黑紗，視線有一種能穿透它的幻覺，似能看到龍岩寒的表情——笑容？
    歐陽白為自己強大的想象力驚了一把汗，龍岩寒怎麼會笑啊？除了嘲笑他，沒別的笑容了。
    然而……
    緊接著，龍岩寒清脆的笑容就傳進他的耳朵，如此的清晰，給人一種沉斂卻又愉悅的感覺。
    歐陽白一震，那臉孔上寫滿震驚。天啊，告訴他不是真的！
    “它叫黑嗚，是我九歲那年養的寵物。”龍岩寒介紹起來。
    歐陽白的眼神稍微有點警惕，“所以說，它也能變成一個人……”
    “很遺憾，它不能。”
    歐陽白瞬間安撫小心髒，幸好，不然他剛才說這魚的壞話都被聽到了。
    “不過，我以前的確想過把他變成人，現在也有這個能力了。”龍岩寒說道。
    歐陽白一驚，“你要把它變成人？”
    龍岩寒抬頭，看著歐陽白詫異的表情，笑了起來，“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龍岩寒白皙的手從水裏抽出來，仿若從來沒有沾水一樣幹燥，就這麼輕輕靠近歐陽白的下巴，把他的臉龐稍稍一抬起，讓這一張獨特的臉龐在自己的眼裏一覽無遺。歐陽白的表情在被挑起下巴的一瞬間，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那一雙大眼睛猛地睜大，清澈的瞳孔仿若水潭。
    “因為你。”歐陽白聽到龍岩寒低沉的聲音，那麼的斬釘截鐵。同時，因為歐陽白找到失蹤已久的黑嗚，龍岩寒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幸運星。這種感覺如此強烈。
    那一瞬間，歐陽白有了一刹那的迷糊，腦袋在那一刻短路了，心髒碰碰跳動，震撼的聲音敲擊他的耳膜，有點毫無緣由，又有點迷惑人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龍岩寒離開了，隻留下歐陽白和那一條名為黑嗚的魚，歐陽白試圖努力回想龍岩寒剛才說過的話，話是想清楚了，卻是始終理不清楚那因果關係。
    龍岩寒不把黑嗚變成人了。
    因為他？
    這怎麼能等同啊！他跟黑嗚沒什麼關係好不好！
    而這其中最具體的原因，歐陽白是在同一天的晚上知道的。當歐陽白被逼隨著龍岩寒一同出席的時候，才知曉，那是一個為了慶祝帝的生日的盛大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