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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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淵醒來的時候,螢火正垂著頭趴在床邊,手死死攥著容淵露在錦被外瑩白的手指。我知道,螢火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合眼了,這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都不堪重負,何況是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女,而螢火卻是強硬的撐了過來,直到現在還睜著泛著血絲的眼盯著剛剛轉醒的容淵。
    “怎麼了?”拖著虛弱的聲音容淵開口,螢火卻是在聽到容淵的聲音後哭著撲在了容淵的身上,眼淚很快沾濕了一大片錦被,筠竹在旁邊輕輕舒了口氣“公子,您不知道這三天小姐什麼話都沒說過,就連哭都沒有。”
    “我現下不是好好的嗎?”容淵將手放在螢火的頭上,抬起手指撫著螢火散落在錦被上的發絲,“哭得髒兮兮的,真難看!”
    “騙人,淵哥哥是大騙子。”螢火帶著哭腔將頭埋在被子裏,手腕還帶著一絲顫抖,不安的緊緊攥著被麵,容淵輕聲安撫著螢火,蒼白的指擱在螢火背上漸漸緩去了螢火的不安,筠竹則悄悄從門縫離開。
     “我,好害怕,怕淵哥哥再也醒不過來。”螢火將頭微微抬起眼眸滿是不安,“我,真的好害怕,”容淵眸色一沉隔著被子將螢火緊緊擁在懷裏,輕微的呼吸聲靜靜在屋子裏回響,螢火將頭靠在容淵胸膛上就這樣維持著相擁的姿勢。
    
     我抱著小白猶豫著是否要離開,畢竟當下這二人正含情脈脈,依據小幽拿給我看的戲文接下來很可能要上演互訴衷腸的戲碼,我,一個外人本來進入人家的夢裏就不大好,要是再將人家的閨房情話聽去委實有點不太合乎禮儀道德。
    我抱著小白正準備開溜,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容淵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徹底打消了我先前的念頭。
    “我沒有告訴你,我其實有個哥哥。”容淵麵上浮著淒哀的神色緩緩將這句話從唇角說出,螢火驀然的盯著容淵,“哥哥?”重複著這兩個字螢火一臉驚訝。
    在這個夢境裏晃蕩了這麼久,不管是我還是螢火都從未聽人提及過容淵竟還有個哥哥,更別提見上一麵,我一直以為容淵是這府裏的獨子,畢竟若是容淵有個哥哥府裏的人又如何會隻字未提,稱呼容淵為公子而非二公子?
    “大哥他很早以前就已經過世了?”容淵閉著眼睛眼睫輕微顫抖著將螢火擁的更緊,像是憶起了某些蟄伏在腦海深處從不願與人提及的過往,就連手指都泛著些許不安的顫抖,等容淵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子帶著莫名的堅定緩緩開口。
    “那一年娘帶著我和大哥前往虛提寺,途中遇到父親的仇敵,大哥和我被暗衛護送著跟娘走散了,周圍是一片血色,大哥帶著我躲到山裏的洞穴裏,兵刃相接的聲音就這樣直直撞入耳膜,大哥用手捂著我的耳朵告訴我閉上眼睛就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容淵閉緊眼睛仿若墜入回憶般喃喃自語著。
    “那人進了山洞,刀上帶著溫熱的鮮血,用陰蟄的眼神看著大哥和我,半晌突然笑了,笑聲刺耳說道‘若是你們肯殺了對方我就放你們另一個走如何?’”
    “那人也許覺得讓我們兄弟相互殘殺是件極為有趣的事情。”容淵以極輕的語調的說著這話,螢火將頭往容淵胸口處靠的更緊,手輕柔的放在容淵手上跟容淵十指相扣。
    “大哥震驚的盯著那人放在地上的匕首,問道‘你到底是誰?跟我容家有什麼恩怨?’”
    “恩怨?這話你最好去問容拓,亡國之恨,你說算不算是恩怨?”
    “‘你是趙國王室遺族?’我聽見大哥這樣問他。”
    “‘什麼王室遺族?趙國早就滅亡了,別忘了當年可是你父親容拓親自帶大軍替鄭國滅了趙國’那人冷冷掃了我和大哥一眼問道‘我的提議你們到底考慮好了沒有?’”說到這裏容淵眸子閃過一絲陰霾。
     “大哥他拾了地上的匕首沒有答話,隻是靜靜看我一眼,問那人‘你的名字?’那人似乎有些許驚訝看著大哥繼而滿是恨意的吐出兩個字‘漠清’。”
    
     “大哥他拿著匕首轉向我,用唇形對我輕輕說著‘淵兒沒事’,而那人臉上帶著陰毒的笑容注視著大哥。”
    
     “淵哥哥。”螢火低低叫出聲,抬眼緊張的注視著容淵,容淵唇邊掛著薄涼的笑意,幽暗的眸子黯淡了下來。
    
     “大哥他趁著那人不注意將匕首反手朝那人刺去,也許他未曾料到大哥會這麼做,血刹那間染紅了大哥手中的匕首然後大哥朝我叫著‘淵兒快跑。’”容淵放在螢火背上的手帶著微微的輕顫,“那人緩過神來將大哥甩開”朝我走來,對著大哥說道‘既然你寧肯自己來送死都要救你的寶貝弟弟,那我就當著你的麵殺了你的親弟弟。’”
    
     “那人一步步朝我走來,我腦海裏卻什麼都想不到,手腳也無法動彈,眼裏隻剩下那人手上泛著寒光的刀刃。他舉著滿是鮮血的刀朝我砍來,那一瞬間大哥卻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擋在了我的麵前。”
    
     “等我回過神來,大哥溫熱的血已經噴濺在我臉上,觸目的是一片鮮紅的血,有血沿著著大哥的衣服淌下,大哥死死握著那人手中的刀朝我喊著‘淵兒快跑’”容淵像是回到了那一幕連聲音都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
    
     “我腦海一片混亂,眼中是大哥鮮血不斷湧出的畫麵,後來那人被趕來的暗衛重傷,可最終,卻還是逃脫了。”
    “我一直在想,若是那時候大哥他沒有替我擋下那一刀的話,會不會大哥就不會死?”說到那個“死”字的時候容淵聲音變得極低,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夾雜著難以言明的痛苦。
    “娘她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病了整整半年,雖然舅舅時常寬慰娘,可,喪子之痛又怎麼可能是時間可以平複的?”容淵頓了頓接著說下去“之後娘的精神一直不是太好,身體也一天天變得羸弱不堪,縱然父親請遍了鄭國上下大小的名醫也絲毫不見起色,直到那天我偷偷聽見舅舅和大夫的談話,‘夫人怕是喪子心痛,心病難醫’。”
    “自從大哥他過世後父親怕娘傷心嚴禁府裏上下再提及關於大哥的隻言片語,大哥的名字此後也就成了府裏的禁忌,可縱然是這樣娘她還是在大哥過世後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故去了。娘過世後不久父親就從府裏搬了出去,每年隻在府裏小住幾天。”
     “這十一年裏父親和舅舅找遍了整個鄭國卻再也沒有了漠清的消息”容淵擁著螢火眼裏是濃重的肅殺之意,“我想這樣也好,將來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他。”容淵似是耗盡了精力般聲音漸漸變得微弱,螢火就這樣握著容淵的手直到容淵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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